是日,秋風和煦,鳳夕若方方睡瞭個午覺醒來,便聽到門口傳來一道狗狗祟祟的聲音。
“我若兒,賤男人在不?”
“你這罵都罵瞭,還問他在不在,意義大嗎?”
聽到許簫聲這欠兮兮的語氣,鳳夕若不禁啞然失笑,“他不在,進來吧。”
“也是。”許簫聲松開扒住門廊的手,一邊走一邊感慨地撓瞭撓頭,“他喵的,老子一定是這幾天被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搞得有點暈頭轉向瞭。”
鳳夕若憋住笑,給她倒瞭一杯茶,“嗯,看得出來。”
許簫聲毫不客氣地順手接過,一口喝完又把杯子伸瞭出去,接連灌瞭兩大口後,才舒服地喟嘆出聲,“爽啊……賤男人去哪裡瞭?”
“不知道。”鳳夕若給自己也倒瞭一杯茶,在許簫聲身邊坐下,意味深長地看瞭她一眼,“這幾日他大多時候不在。”
許簫聲聞言也瞥瞭她一眼,“你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這個鍋老子不背。”
鳳夕若低低一笑,“我何曾說過你什麼?倒是你自己,什麼都沒有說就開始急瞭。”
“我急?我急什麼急?我有什麼可急的?”許簫聲哼瞭一聲,還要再說什麼,卻最終沒有繼續開口。
鳳夕若見她難得沉默,便也抿瞭一口茶,沒有再多言。
有的話,其實不必說得太明白,許簫聲比誰都清楚。
譬如,為何平日裡恨不得長在秋水院的百裡鴻淵,這幾天神龍見首不見尾。
又譬如,她自己心煩意亂睡不好覺的原因。
畢竟就連她在後院都能夠聽到外面傳得沸沸揚揚,柳丞相為瞭迎接愛女,全城廣而告之之前自己犯瞭錯,認錯瞭女兒的消息。
許簫聲自己處於洪流之中,又怎麼可能置身事外又或者視而不見?
至於百裡鴻淵……
在他那裡,自然是親情搭臺,權謀唱戲。
茶香裊裊中,許簫聲突然重重地將手中的杯子往旁邊一磕,一臉的視死如歸,“我若兒,我決定瞭。”
“嗯。”鳳夕若莞爾一笑,“決定瞭就好。”
原本等著鳳夕若追問的許簫聲愣瞭一下,撓瞭撓頭,“不對啊,我這麼說,你不應該追問我做瞭什麼決定嗎?”
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便代表許簫聲心情還不算太差。
鳳夕若頷首,支起一隻胳膊撐住下巴,乖乖點頭,“嗯,你做瞭什麼決定?”
許簫聲看著她這麼一副模樣,忍不住翻瞭個白眼,“算瞭,沒意思。直說瞭吧,我準備認瞭中年精英男這個爹。”
“好。”鳳夕若瞭然點頭。
她不意外許簫聲的決定,許簫聲也沒有意外她的反應。
隻看著她這麼一副不痛不癢的模樣,許簫聲就忍不住有些牙癢癢,感情她憋瞭這麼好幾天的表情,就沒有一點讓人出乎意料的?
磨瞭磨後槽牙,許簫聲起身,伸手撐住鳳夕若的椅子,“啥時候猜到瞭?”
“你左腳踏進門檻的時候。”鳳夕若頭往後一仰,眨瞭眨眼睛。
“靠,沒意思。”許簫聲哼瞭一聲,“果然太熟瞭也不好。”
“那要不我假裝一下?”鳳夕若好笑地應她。
“倒也不必。”許簫聲翻瞭個白眼,轉身坐瞭回去,“我這幾天好好想瞭想,覺得認下中年精英男這個便宜爹,倒也沒有什麼壞處。”
“嗯,怎麼說。”
“他有權有勢,又愛女如命,那我認瞭他,不等於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是。”
“再說瞭,我認下他,就等於是把他拉到瞭和我們的同一陣營,那柳綠茶就徹底沒有瞭靠山,不得涼透?”
“對。”
“還有!等到時候你和賤男人開搞那天,咱們就把他推出來當幫手。”
“嗯,不錯。”
許簫聲每說一句,鳳夕若便應和一句,二人一唱一和,愣是把這原本嚴肅的場面弄出瞭幾分喜感。
但許簫聲就不樂意瞭,“你別總是對對對啊,好歹你也說一句吧?”
“我覺得你說的都對。”鳳夕若挑眉。
許簫聲抬頭想瞭想,“不行,你再給我一個答應的理由。”
“行。”鳳夕若頷首,“那就加一個,他答應林弦意所有的要求吧。”
“靠!”誰知,不說還好,一說到這個,許簫聲眉頭都皺瞭起來,“跟他有半毛錢關系!”
“跟他沒有關系嗎?”鳳夕若好笑地看著炸毛的許簫聲,“真正論起來,哪怕你之前說的一個都沒有,我說的這個你也得認。”
“憑什麼啊?!”許簫聲翻瞭個白眼。
“就憑你自己讓他給你做主啊。”鳳夕若抬手給她又倒瞭一杯茶,“不是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嘛。”
“靠靠靠!”這句話一出來,許簫聲接連罵瞭一路,臉都氣綠瞭,氣喘籲籲道:“他喵的,老子以前怎麼沒發現那傻白甜的臉皮居然是萬裡長城的墻皮做的呢?居然,居然……”
他一臉的憤怒,可居然瞭半天,愣是沒居出個所以然來。
最後還是鳳夕若將茶杯往她面前一推,給瞭她一個下來的臺階。
“靠!”許簫聲抹瞭抹嘴角,“等老子成為相府千金,一定要他給老子行個三跪九叩大禮!”
她說得兇狠,但鳳夕若卻知道這個其實並沒有真正生氣。
甚至她自己也是同意的。
換一句話說,就是林弦意說出瞭她心中的期待,也幫她做瞭她想做,但卻並不容易做的決定。
否則以她的性子,真要不樂意,哪裡會等到今天才發作?
隻是她卻沒有發現,不知不覺間,有瞭這麼一個懂許簫聲的人。
看來,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這兩個人之間發生的故事,遠遠不隻她表面所知道的。
隻眼下,她也知道除瞭給許簫聲找臺階,還得送上一把梯子。
鳳夕若:“那就,算是咱們許小神醫言而有信,一言九鼎吧。”
“那是自然。”果不其然,一聽這話,許簫聲立馬舒服瞭,“雖然他林弦意說的話都不合老子心意,但老子最是個講信用的,當然不會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