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府書房裡，氣氛前所未有的詭異。
柳不言坐在下方，看著沉默的百裡鴻淵，心裡也有種拿不準的感覺。
他思前想後，還是覺得要把女兒說的那事兒跟眼前這位說一下，畢竟用他寶貝女兒的話來說：不管他心裡怎麼想，在別人眼裡，他就是百裡鴻淵的人瞭。
百裡鴻淵不爭不搶也就罷瞭，但是這位主兒，哪裡是個能安分的？
再說瞭，當年要不是因為先帝突然駕崩，這個皇位到底是誰的，還真說不定。
所以，他現在所做，也不過是順勢而為。
良禽擇木而棲，他不僅要為自己謀前程，更得為女兒留後路啊！
百裡鴻淵捏瞭大拇指，眼神裡閃過一抹深邃，“柳丞相方才所言，當真屬實？”
“自然是真的。”柳不言眼睛一瞪，一臉你不信我我跟你急的模樣，這可是他寶貝女兒說的，能不真嗎？
見柳不言這麼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百裡鴻淵的唇角多瞭一彎似笑非笑的弧度。
今日百裡鶴鳴將柳不言單獨留下禦書房之事，他有所耳聞。
百裡鶴鳴會想出這個招數實則也在他的意料之中，隻是這速度卻次比他所想的要快上那麼一些。
隻是柳丞相帶來的這個消息……百裡青辰也不行瞭嗎？
這消息是誰說的，答案不言而喻。
但他怎麼覺得，這裡面還有他小媳婦兒的手筆呢？
不過真是如此的話，他小媳婦兒還真是又給瞭他一個驚喜啊。
不愧是他的小媳婦兒！就是厲害！
“此事本王已知曉，丞相有何高見？”百裡鴻淵微微一笑，將話題丟回給柳不言。
柳不言正瞭正表情，眼神冷凝，“無法為皇室繁衍子嗣之人，如何能成為太子。下官的女兒，也絕不可能嫁與此人為妻。”
兩句話，立場分明。
但這卻是他柳不言第一次，在百裡鴻淵面前如此正式地表達自己的態度。
百裡鴻淵笑瞭笑，“柳丞相為大齊殫精竭慮，本王自然不會讓老臣寒心。”
“下官多謝王爺。”柳不言眼睛一亮。
他知道，有百裡鴻淵這一句承諾，自己所擔憂之事，便不會再發生。
“隻是不知王爺有何打算？”
百裡鴻淵挑瞭挑眉，“丞相大人可是當真不打算再理會柳凝雪？”
說起柳凝雪，柳不言臉色明顯一沉，“她若是單純善良也罷，下官還可以認她為義女，但她卻如此居心叵測，下官恨不得……”
“她這段時日，在太子府該是受瞭不少委屈，且知曉不少事情，若丞相大人願施以援手，想來她會與丞相一一訴說。”百裡鴻淵微微一笑，端起手邊的茶杯。
柳不言猛地一怔，心臟如被什麼狠狠砸瞭一拳。
方才這句話的意思，是讓他利用柳凝雪去揭發當今太子？
所以他是早就料到瞭這一步？
想到這兒，柳不言隻覺得後背一陣發涼。
先是讓柳凝雪陷入困局，再讓他因自己親生女兒而不得不成為改換立場，再讓柳凝雪與太子殿下反目成仇，又經由他的手和盤托出……
如此一來，太子百裡青辰必然再無翻身的可能，但他百裡鴻淵，哪怕是人人都說是他的手段，但卻沒有一件實證能指明，此一切是他所為！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百裡鴻淵當真是有經韜緯略之才啊……
柳不言深吸一口氣，“王爺可能保證，她所言能實現你我所願？”
“不妨一試。”百裡鴻淵輕笑一聲，給出瞭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這段時日，太子府可不是一般的熱鬧啊……
柳不言瞇瞭瞇眸子，“下官，明白瞭。”
待得柳不言走後，百裡鴻淵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的冷瞭下來，眼神森冷。
“主子既然已經知道太子和三殿下那般，何不直接揭發？”十四悄無聲息地從他身後出現，眼神多瞭幾分不解。
在他看來，直接快刀斬亂麻，豈不快哉？
“一堆臭魚爛蝦，本王為何要去沾染腥味。”百裡鴻淵輕嗤一聲，語氣不屑，“再說，王妃也不喜歡。”
十四：“……”
什麼不想沾染，重點在後面那句話吧？
十四又道：“太醫院今日有消息傳來，說是昨日張太醫去瞭鳳儀殿，那個時辰，太子殿下也在。”
“嗯。”百裡鴻淵瞭然點頭，唇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無怪乎有人開始著急，如此便對得上瞭。”
這麼看來，倒還真是她小媳婦兒幫忙瞭一個大忙。
十四點瞭點頭，突然又從懷裡取出一物，“王爺，這樣東西主人，查清瞭。”
看到那枚簪子，百裡鴻淵的神色瞬間正色起來，“是何人？”
十四：“這枚玉簪，乃是王妃娘娘母親，鳳夫人所有。”
百裡鴻淵眉頭一挑，手指在桌上點瞭點，“疑處。”
十四嘴角抿瞭抿，嘆瞭口氣，“但是這枚玉簪，在鳳夫人隨鳳將軍到上京城的那一年，便贈予瞭當今的皇後娘娘。”
現在主子當真是越來越沒意思瞭，明明之前還能配合他們一下。
不過要說起鳳夫人，這也是一個傳奇的人兒。
當年鳳少將軍將她帶回上京城時，無人知曉她的身世，世人隻知她傢財萬貫，貌美如花又頗有智慧。
京城裡不乏有世傢名門不計身份，想求娶於她，她卻隻一句話：她的命是鳳少將軍救下的，她這個人身無長物，唯有以身相許方能報這救命之恩。
這話一出來，還有誰不知道她和鳳少將軍早就兩情相悅？
那個時候的鳳傢風頭正勁，京城裡又有幾個能夠與鳳少將軍的英姿匹敵，自然也就歇瞭這不該有心思。
隻可惜，鳳將軍戰死，鳳夫人也一場大火隨之而去，著實令人唏噓……
“果然是她。”百裡鴻淵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鳳傢當年之事，看來還當真有秦傢的手筆。”
十四捏瞭捏手指，“主子，此事要不要告知王妃？”
“不。”百裡鴻淵瞇瞭瞇眸子，“先不必告訴她。”
如今風雨欲來，她若知曉必然又鬧騰。
他媳婦兒一鬧騰，可不得瞭啊……
所以，還是他來的好。
“十四。”將玉簪收入懷裡，百裡鴻淵眼睛漸漸蕩漾出一絲魅惑的笑意，“如今天氣不錯，本王想起來走走，陪王妃去秋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