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陸應淮的飛機到雲城,已經是深夜瞭。
安心被接回瞭洛傢,洛夫人他們都很擔心她,不放在眼皮底下根本放心不下。
洛懷遠提前說瞭陸應淮會這個時間到傢,所以李媽特意提前準備好瞭夜宵。
男人還在玄關處換鞋子,她就小心翼翼的迎上去問道,“姑爺,廚房裡煮瞭夜宵,我去給你端一碗吧?”
陸應淮站直瞭身體,往客廳裡面看瞭一眼,沒看到想看的那道身影,皺眉問道,“心心呢?”
提起安心,李媽就忍不住嘆瞭口氣,“大小姐從早上被接回來到現在,一整天都沒有吃什麼東西,就喝瞭幾口水。我十一點的時候還去臥室敲過門,想給大小姐送點吃的,可是裡面沒有什麼動靜,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睡著瞭。”
陸應淮蹙眉嗯瞭一聲,抬腳朝樓上走,“端兩份宵夜送上來。”
“哎,好的。”
行李箱隨手扔在玄關處,包裹在黑色西裝褲裡的長腿三兩步跨上臺階。
臥室裡很安靜,沒有開燈,一片漆黑。
陸應淮推開門看到的就是這樣暗色冷沉的場景,他在心裡嘆瞭口氣,看著床上蜷縮的身影,也沒有打開天花板上的燈,隻借著走廊上的光線,走到床頭打開瞭床頭櫃上的小夜燈。
橘色的光線並不冰涼,很柔和,暖色調的光傾灑,將一小片空間染成瞭溫暖的色調。
女人側身躺在床上,長長的青絲鋪在枕頭上,有一些落下來,遮住瞭她的臉,看不清楚她面上的神色。
陸應淮在床邊站瞭好一會兒,半晌,才伸手將她臉上的發絲一點點梳理整齊,低低的嘆息聲在黑暗中若有似無,“心心,起來吃點東西,嗯?”
柔軟而冰涼的手握住瞭他的那隻手,她蒼白脆弱的小臉從凌亂的長發下露出來,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此時無神的透過柔和的光線與他對視。
他低眸註視著她,低沉的嗓音淡淡的道,“我回來瞭,你不起來抱抱我嗎?”
安心沒動,也沒說話。
男人的聲音無奈又有些委屈,“你……就不想我嗎?”
被子裡的女人如蛇一般從裡面滑瞭出來,雙臂纏著他,整個人埋首在他胸口,一言不發,但是有什麼滾燙的東西,在無聲中將他胸口的衣服浸濕。
陸應淮抬手拍瞭拍她的肩膀,無聲的安慰,隨後將她打橫抱瞭起來。
安心的手臂圈著他的脖子,臉頰貼著他頸部的肌膚,冰冰涼涼的水漬燙的陸應淮心口一片灼痛。
他抱著她走到沙發上,坐下後,像往常一樣將她放坐在自己的腿上。
就在這時,李媽端著夜宵扣響瞭門。
“進來。”
李媽端著蓮兒銀子羹,還有一小碗餛飩和粥,幾個小菜並一疊小籠包送瞭進來,放在他們跟前的小桌子上。
“姑爺,你看看還想吃什麼,我去做。”
“不用瞭,這些就夠瞭,你下去吧,早點休息。”
“好的,姑爺。”
李媽退瞭出去,離開的時候不忘將門帶上。
臥室裡重新安靜瞭下來,食物裡飄出的氤氳白霧和馥鬱香味,在深冬的夜裡散發著一股溫暖的味道,將人熏染得饑腸轆轆。
陸應淮用筷子夾瞭一隻小籠包,喂到安心的唇邊,“李媽說你一天都沒吃東西瞭,再這麼下去身體都要垮瞭。乖,吃點。”
安心看瞭他一眼,還是張嘴咬住,靜默的吃著。
他低頭看著她,不動聲色的問道,“為什麼不吃東西?”
“沒有胃口。”直到將一隻小籠包都吃瞭下去,她才抬起臉看他,唇角緊緊的抿著,猶豫瞭很久,到底還是問瞭出來,“你為什麼一直不給我打電話?你……沒看到網上那些消息嗎?”
深夜裡的臥室很安靜,外面是還沒有消融的皚皚白雪,室內的地暖散發著適宜的溫度。
陸應淮唇上勾勒出幾分寡淡的笑意,“看到瞭,怎麼瞭?沒給你打電話,所以胡思亂想瞭?我訂瞭最近一班飛機回來,問瞭大哥你的情況,讓他幫忙搜集證據。”
在飛機上,自然是不能打電話的。
男人見她垂著眼不說話,又給她夾瞭隻小籠包喂到嘴邊。
這一次,安心沒再張口。
“乖,再吃一點。”男人哄著她,語氣寵溺,與尋常無異。
安心眨瞭下眼,眼眶有些泛紅,輕微的水汽氤氳而上。
她抬眸,對上他黑漆漆的眼睛,看瞭好半晌,“你就沒什麼想問我的?”
陸應淮看著她,反問,“問什麼?”
“問……”
一個字出口,安心再說不出別的話。
眼淚吧嗒一聲就下來瞭。
問什麼呢?
問她和方宇有沒有事?問她是不是給他戴瞭綠帽子?
如果他問,就代表他懷疑,不信任。
可是他不問,就是不懷疑瞭嗎?
安心說不好。
她隻是掐緊瞭指尖,一言不發,近乎倔強的看著他。
陸應淮嘆瞭口氣,抬手揉瞭揉她的腦袋,“好瞭,我會把事情查清楚的,你不要多想,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嗯?”
一句話,讓安心的眼淚流得更兇。
她望著陸應淮默默的哭瞭一會兒,才開口問道,“你真的不問問……我跟方宇到底有沒有發生什麼嗎?”
陸應淮看著她,沒有說話。
薄唇抿得很緊,下頜的線條也微微的緊繃瞭起來。
臥室裡陷入瞭短暫的死寂。
安心低低的道,“你不問我,是覺得我跟他發生瞭什麼吧。就好像之前,你被人下瞭藥,跟劉萌關在一起,我雖然信你,卻不敢開口問你。”
“心心。”陸應淮打斷她。
問?
要怎麼問呢?
他當時至少還維持著清醒,可以靠自己想辦法控制。
可是安心當時……
如果方宇真的要對她做點什麼,她連半點反抗的餘地的都沒有。
要是以前,他能毫不猶豫的說一聲他相信方宇,不會對安心怎樣。
可是方宇現在對他……他確實說不好,他會不會因為他的關系,遷怒安心。
“陸應淮,”安心委屈的咬唇看著他,“你不給我打電話,又不開口問我,那我要怎麼告訴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