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也沒跟她爭,陸應淮的行李箱收拾的時候她是陪著一起的,知道裡面有多少東西,她現在這個身體別說拎不動,就是拎得動也不敢拎。
傭人給她拎上瞭二樓,然後安心又自己把行李箱推回臥室,進瞭衣帽間,放平後拉開拉鏈,把裡面的衣服一件件的拿出來,然後放回原本的位置。
衣服之外,還有筆記本,以及一些生活用品等零碎的東西。
整個行李箱都是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她把衣服放回去後,拿起筆記本準備放回到書房,還沒站起來,餘光突然撇到行李箱網兜裡一個紅色的錦盒。
她的動作一下就頓住瞭。
她把筆記本又重新放瞭下來,慢慢的伸手,將那錦盒拿瞭出來。
錦盒外面的緞面很柔軟,觸感高級。
盒身上沒有任何品牌的LOGO,但一眼看過去就真的很高級。
安心低頭,視線在上面頓瞭良久。
最後,還是抬手打開瞭。
簡單而精致的情侶鉑金戒指,有細碎的碎鉆鑲嵌在上面,衣帽間的光線灑落在上面,折射出讓人炫目的光芒。
安心有些驚訝的捂著嘴巴,眼角沁出些許的淚意。
她將戒指從盒子裡拿出來,仔細的撫摸瞭一遍,無意中在戒指內環摸到瞭淺淺的刻痕。
她舉起來,對著光線一個字母一個字母的確認。
幾個簡單的單詞,卻讓安心閉上眼,鼻尖湧出一股難以遏制的酸澀感。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眼淚猝不及防的就掉瞭下來。
眼淚落在錦盒上,那紅色逐漸變深,變成瞭更純粹的紅。
最後,安心將戒指放回去,將盒子蓋上,放回到原本的地方,然後將筆記本也塞瞭回去。放衣服的那一側,已經被她清空瞭,這一側她就沒有動,直接將行李箱給拉上來。
*
別墅外林蔭道的轉角處。
黑色的古斯特猝不及防的踩瞭剎車,就這麼突兀的停在路口,輪胎在雪地上摩擦出一道深而長的劃痕。
駕駛座上的男人手握緊方向盤,骨節分明的手指用力到關節翻出陣陣的白,手背上的青筋都一點點暴露瞭出來。
陸應淮微微垂著頭,黑色短發並不長,但他整張臉都仿佛被陰影攏著,讓人看不清他短發下的神色。
車內是靜默的死寂,更是黑沉沉的壓抑和逼仄。
信任?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信任,有的都是出於絕對的瞭解而做出的判斷。
他從來隻相信分析和判斷的結果事實。
但是這一次,結果的事實讓他無法做出理智的判斷。
他第一次,想用感性,用一廂情願的執拗去判斷這件事情。
她沒有被下藥,也不是被迷暈瞭讓人背過去送到方宇的床上。
而是自己走過去,執著的敲開方宇的門。
可是她說她什麼都不記得瞭,她的表情也從側面作證瞭她說的那些話。
一個晚上加一個白天的時間,他和洛傢不管是誰出手都能把整件事情仔仔細細的徹查一遍。
可是出來的結果卻讓所有人震驚。
她是自己走過去的,沒有被下藥,沒有被迷暈,沒有被脅迫,有的隻是她自己半夜主動敲門的畫面。
陸應淮深吸瞭口氣,手胡亂在衣兜裡摸瞭一下,沒有摸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然後又俯身去副駕駛的儲物盒裡翻找,最終找出一包香煙,抽出一根咬在唇齒間,隨後才去找打火機,找到後啪地一下點燃瞭,重重的深吸瞭一口,高挺的鼻梁下噴出青白的煙霧。
男人的側臉很性感,冰涼,又有些陰暗。
尤其是他此時的眼神,冷漠,充滿殺意,如同一隻被激怒的野獸,恨不得將眼前所有的東西全部撕碎。
手機震動,響瞭好一會兒,他才拿出手機點瞭接聽。
來電話的是洛懷遠。
“你問過心心瞭嗎?她怎麼說?”
陸應淮用沒有拿煙的手握著手機,貼在耳邊,煙頭忽明忽暗,在漆黑的手機屏幕上閃爍出一點一點的紅。
開口時,嗓音低沉暗啞得厲害,“她說,她根本不記得自己有去敲方宇的門。”
靜瞭好一會兒,洛懷遠才淡淡的問,“那你怎麼想?相信她說的話嗎?”
他怎麼想?相信嗎?
陸應淮抬眸看著前方覆蓋著白雪的街頭,聲音很平靜,也很誠實,“我看到監控的畫面,還有狗仔偷拍的那張照片。她和方宇坐在一起聊天,一直聊瞭將近五個小時,說一句相談甚歡也不為過。我看得出來,她很開心。”
他的聲音自始至終都很平靜,可這平靜卻絲毫無法被確認為他是真的平靜,隻是將洶湧的暗流壓在深海之下而已。
洛懷遠聞言皺眉,“這額不能說明什麼,那種生日晚宴不管是坐在哪兒,不管旁邊坐著的人是誰,隻要不是特別討厭的那種人,就算是演的都可以和對方相談甚歡。”
陸應淮低眸盯著煙頭,吐出意味不明的兩個字,“是媽?”
“陸應淮,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洛懷遠登時就炸瞭,聲音在那邊很暴躁的傳過來,“你是不相信心心,還是不相信你自己?”
這個問題,陸應淮沒有回答。
靜默良久後,他才無波無瀾的道,“我沒有不相信她,我隻是……”隻是什麼,他自己也說不好,頓瞭頓之後才語氣有些沉重的補瞭一句,“你繼續讓人去查,有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我。”
“好!”
掛瞭電華,陸應淮重新發動引擎,將腦子裡的念頭全部壓瞭下來,黑眸恢復成一片冷靜的清明。
他說他相信安心,不是說空話。
他是真的相信,如同安心當初相信他一樣相信。
不管視頻和照片再如何佐證她和方宇的事情,他都不會相信。
這裡面,肯定有什麼他目前還沒有查到的貓膩。
不管背後謀劃的人是誰,最好祈禱不要被他查到一丁點的證據,否則他一定會十倍、百倍、千倍的奉還!
在這件事情裡,還有一個人,他覺得有必要去見一下。
生日會是岑導帶她去的,也是岑導給她許諾會照顧好她,可結果出瞭這樣的事。
引擎的咆哮聲響起,古斯特重新起步,離開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