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之前更加耐心,更加繾綣,纏綿細致,照顧著她方方面面的感受。
冬日的白晝很短,天很早就黑瞭。
整個臥室都被墨藍色的昏暗暮色所籠罩,逐漸的隻能看清楚剪影和隱約的輪廓。
直到這一點暮色,也徹底的昏暗瞭下去,沒有開燈的臥室瞬間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那一瞬,安心幾乎是不受控制的一下子推開瞭身上的男人。
她猛地坐瞭起來,一把拍開瞭床頭的燈,捂著臉,呼吸不均的喘著粗氣,長發也垂落下來擋住她大半張臉。
單薄的身體很僵硬,僵硬之餘又有幾分微不可查的顫抖。
下一秒,就被男人長臂一伸撈進瞭懷裡,下巴抵著她的發頂,沙啞又低低沉沉的聲音溫柔的哄慰著她,“沒事,緩緩,沒事!別怕,我在,我在啊!”
聞到瞭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還有他溫暖令人安心的懷抱,安心漸漸平復,捂著臉的手也放來下來。
陸應淮原本以為她在哭,但她收放下來,臉上是幹幹凈凈的,並沒有流過眼淚的痕跡,甚至連眼圈都沒有紅一下。
安心看清瞭男人眼底的擔憂,張瞭張口,“陸應淮,我餓瞭。”
“那我去把飯菜端上來,陪你一起在臥室吃?”
她靜默的點點頭。
男人這才松開她,站起身,離開之前,抬手摸瞭摸她的發,又低下頭親瞭親她的面頰,低低啞啞的道,“等我一會兒,我很快就回來。”
轉身出門,在門口的時候將天花板的吊燈打開,臥室裡一下子就明亮瞭起來。
等他的腳步聲消失後,安心才變瞭臉色,捂著嘴從床上翻下來,沖進瞭浴室。
打開盥洗盆的水龍頭,胃裡翻江倒海的一頓猛吐,等再也吐不出什麼瞭,安心才用手接過冰涼的水,全都潑在自己的臉上。
冰冷的觸感刺激著她的神經,可是她卻像是感覺不到一樣,接連潑瞭好幾下,仿佛隻有用這樣的方式才能清醒過來一樣。
過瞭三分鐘,她才關瞭水龍頭,抬頭看著鏡子裡的人。
那張臉年輕精致,正是膠原蛋白豐富的時候,隻是看上去顯得很蒼白,眼尾因為劇烈嘔吐而沁出生理性的淚水,還有些泛紅。
為什麼……為什麼呢?
她早就想通瞭,也看開瞭,甚至都和陸應淮翻來覆去滾瞭那麼多次床單瞭,她以為自己早就已經不在意那些事情瞭,為什麼還是會被影響呢?
*
陸應淮將晚餐端上來的時候,女人已經做瞭就簡單的熟悉,正安靜的坐在沙發裡,手上拿著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麼。
她看上去很安靜,並沒有什麼異樣。
但……異樣的點就在於,太安靜瞭——
安靜有時並不是不言不語不發出聲響,有時候哪怕身處鬧市,也能讓人感覺到安靜。安靜本身就是一種純粹的感覺。
陸應淮替她盛一碗湯,她就喝湯。
他把筷子遞給她,她就開始吃飯吃菜。
陸應淮隻是看著她吃,眼睛一直黏在她的身上,自己一點東西都沒碰。
但是安心也沒說什麼,又或者說,她好像根本就沒有註意到。
直到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平和的響起,“我剛才打電話問過關醫生瞭,他說……”
他才剛起瞭個頭,就看見安心拿筷子的手驀地就頓住瞭,手指的關節在一瞬間變得無比的僵硬。
他低眸註視著她,強調很淡,語速也是徐徐緩緩的,“他說,突然記起忘記瞭很久的事情,是會造成巨大的沖擊的,讓你不要著急去緩解這樣的癥狀,你也不要為此就急著給自己下定論,更不用給自己壓力,順其自然就好瞭。”
安心的緊繃和僵硬這才稍微緩和瞭一點點,但也隻是一點點而已。
伸手又夾瞭一塊青菜放到碗裡,但是沒吃,而是有一下沒一下的戳著,語氣淡淡的卻把在意全藏在裡面,“那如果……我一直都像剛才那樣呢?”
陸應淮想也不想的道,“不會,任何情況都可以得到緩和,你也一樣。再說瞭,就算你真的那樣,也沒關系,我可以……”
“不,陸應淮,你還不知道。”安心打斷他的話,“我病情最嚴重的時候,那個時候我還小,身邊隻有晚晚一個人,所以知道我那個樣子的人不多……有一次,我坐在床邊看著外面,那個時候我們還住在租來的小破房子裡,一個單間,從窗戶往外就能看到對面的臥室。那個臥室住著一個比我們大些的姐姐,那天她應該是把男朋友叫回來瞭,兩個人激烈到連窗簾都忘記瞭拉就開始說到這裡,安心頓瞭頓,閉上眼睛,聲音輕瞭下來,“後來我隻要看到類似的畫面,哪怕是在電視裡看到床戲,我就會想起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切,然後克制不住的反胃、惡心,非要把胃裡所有的東西都吐幹凈瞭,才能消停一點。”
碗裡的青菜被她用筷子幾乎都給攪成瞭沫,她卻像是一點都美譽哦意識到一樣,“後來我實在受不瞭瞭,就想著一死百瞭,然後一次又一次的試圖自殺。最後一次也是最嚴重的一次……”她把手伸出來,露出戴著腕表的那隻手,還有手腕上細長的已經不怎麼明顯的傷疤,“我差點把自己的手腕直接給切掉,血流的把床單被套全都打濕瞭。如果不是晚晚上著班還擔心我,中途跑回來,我大概就真的已經死瞭。也是那次,晚晚被嚇壞瞭,死活也要拖著我去接受催眠。我剛開始還不願意,後來晚晚騙我說是帶我去看醫生,結果去瞭那兒之後醫生就讓我躺著,我一躺再醒過來……後來,我以為自己隻是太過保守,不喜歡在結婚以前跟男人太過親密,並沒有多想。如果不是這次你提出來催眠,我都忘記還有這回事瞭……”
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