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看瞭那朵百合許久,霍長月忽然笑瞭一下,“晚晚,我知道自己繡的不好,我知道的……”
江晚蹙眉,“真的很好,我看著比縣城裡其他繡娘繡的都好看。”
“長月,或許你可以做成衣賺錢,我看許多成衣上的刺繡都比不上你的。”
霍長月心頭大駭,“你……你太看得起我瞭,我不行的。”
“晚晚,我這個人嘴笨,手也笨,雖然會刺繡,但比起別人,真的很一般。”
“而且……做成衣……這就更難瞭,我沒有天賦的,隻會自己做來穿穿,還沒有你的手藝好呢。”
江晚目不轉睛地打量著她身上的裙裝。
顏色不打眼,可仔細看看,針腳細密,款式和平日裡大傢穿的有些差別。
比如冬日裡的裙裝大都是封著領口,隻在側邊多加幾顆扣子。
可霍長月身上的裙裝卻是開衫,到領口處都縫瞭一層棉,微微露著脖子,系緊瞭之後,卻又保暖。
袖口和裙擺層層疊疊,並沒有像其他裙裝那樣收窄。
而是多加瞭一層,由窄到寬,袖子和裙擺寬大,走起路來,微微拂風,是很有氣質的。
江晚覺得霍長月有這方面的天賦。
但現在她似乎很不自信,或許是因為傷心吧。
還是慢慢來。
在這邊待瞭一會兒,霍父霍母他們一行人走瞭。
霍父霍母走在前面,楚奎依舊抱著徐清文,而霍長月跟在他們身後不遠不近的位置。
在院子裡洗東西,霍二叔霍二嬸遠遠的就看見他們幾個人的身影。
霍二叔看瞭一眼就低下瞭頭繼續忙活,而霍二嬸卻像是看呆瞭,直勾勾的盯著,許久都沒有反應。
疑惑地抬頭,霍二叔問:“你這是看啥呢?”
霍二嬸反應過來,慢悠悠地蹲下來幫他一起洗。
“你說,咱們長月找個上門女婿怎麼樣?”
霍二叔看瞭她一眼,“哪這麼容易?而且長月帶著文文,哪那麼好找啊?”
他嘆瞭口氣。
霍二嬸瞪瞭他一眼,“你胡說什麼呢?怎麼就找不到瞭?咱們傢月月以前在這十裡八村可是出瞭名的好看,誰不想娶她?”
霍二叔想說今時不同往日,要求不能像以前那麼高。
可他不敢說。
他也知道自傢閨女年紀不大,也才二十多,一個人帶著孩子,很難。
肯定也是要給她找一個依靠,可他琢磨來琢磨去,總覺得這村裡沒有一個男人配得上他閨女。
可理智上他也知道帶著娃娃的女人不好找。
所以他愁啊。
霍二嬸猶豫瞭一下,小聲道:“你說說長安帶回來的那徒弟怎麼樣?”
霍二叔一愣,“哦,你說的是那漂亮傻娃?”
霍二嬸繼續瞪他,“人傢哪裡傻瞭?”
還不傻?
霍二叔嘴角抽瞭抽,整天在他大哥傢院子裡傻笑,還整天拿著個小竹管,唧唧唧唧的,不知道吹個什麼鬼!
還想說什麼,忽然聽見瞭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
緊接著,大門被推開瞭,楚奎傻兮兮的俊臉映入眼簾。
懷裡抱著他們傢小孫子。
小傢夥牢牢抱著人傢脖子,親呢得不得瞭。
霍二嬸心裡又泛起瞭嘀咕。
把徐清文放下,楚奎悄悄看瞭霍長月一眼便快速挪開。
“我……我先走瞭,文文,你要是想我瞭,就去隔壁找我。”
“好!好看叔叔再見~”
小傢夥乖乖揮小手。
沖霍二叔霍二嬸笑瞭笑,楚奎便跑瞭。
霍長月睫毛眨瞭眨,牽著徐清文進院。
霍二嬸有些不滿意,剛才這兩人沒有什麼眼神交流,難道相互不中意?
是她看錯瞭?
不能吧?
夜裡,徐清文躺在床上,腦袋枕在霍長月懷裡睡著瞭。
霍長月摸瞭摸他的腦袋,將他輕輕放在被窩裡。
剛拿著一塊佈料打算給自傢兒子做新衣服,忽然聽見門“吱呀”一聲響。
霍二嬸走瞭進來。
“娘。”
霍二嬸坐在她身旁,“給文文做衣服呢?”
“嗯,娘,你怎麼還不睡?”
霍二嬸抿瞭抿唇,猶豫瞭許久,才開口,“月月,那個……我看那個楚奎對文文很好啊。”
霍長月動作一頓,沒說話。
“月月,你……你覺得那人怎麼樣?”
“娘。”霍長月皺起瞭眉,“人傢連20歲都不到,長得俊俏,人又好,他是要娶漂亮小姑娘的。”
霍二嬸皺眉,“我還不嫌棄他小呢,何況你也不差,以前,你可是——”
霍二嬸話說到一半,霍長月就打斷瞭,“娘,從前是從前,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瞭。”
“娘,你快點回去睡覺吧,我暫時不想考慮這些。”
她面容繃得緊緊的,一看就什麼都聽不進去的樣子,霍二嬸隻好離開。
門關上瞭。
霍長月松瞭口氣。
油燈下,發起瞭呆。
腦海中不時浮現出那天去屋頂上曬東西,不小心摔下去,被那人接在懷裡的情景。
他那張臉漂亮得讓她不敢多看。
就連在心裡多想一下,都覺得是褻瀆。
她這樣的女人是殘花敗柳,他已經不奢求能再找個好男人依靠瞭,她會自己一個人養著文文。
可不管如何努力勸服自己,不要去想。
腦海中卻控制不住的浮現出那張臉。
霍長月雙手緊緊攥著,恨恨地掐著自己的腿。
徐濤說的對,她真是個不要臉的女人。
明明已經有瞭孩子,明明已經是個別人不要的女人,可卻還是對那樣幹凈的人產生惡心的向往。
直到雙腿被自己掐的有些發麻刺痛,霍長月才再次拿起佈料。
而隔壁,楚奎正拿著一塊木頭小心翼翼的雕刻著。
霍父看瞭一眼,好奇道:“這是做什麼?”
楚奎不好意思的傻笑瞭一下,“我……我想給文文做個小玩具,他都沒有什麼玩具。”
霍父沒有多想,反而和他嘮起瞭傢常。
“唉……你說說,我這侄女兒以前十六七歲的時候多受歡迎啊,這十裡八鄉,哪傢有合適的男娃都想求親。”
“本來以為找到瞭個好人傢,誰成想,是那麼個畜牲東西。”
楚奎嘴唇抿成瞭一條線,“她……她回來瞭,以後肯定都是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