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村子後面的山裡沒有太多大型獵物。
一是這些日子大傢上山攆瞭一遍，二是山太高瞭，因為住著人，時常攆著，獵物不太會過來。
山另一邊還是深山，那邊就會有很多猛禽。
天氣後，又已經進瞭六月，即使已經過瞭中午最熱的時候，可一傢三口，走著走著，還是流瞭一身的汗。
走到瞭半山腰，幾乎就沒有人來過瞭。
地上也多瞭許多野菜。
霍辭憂擦擦臉上的汗水，看見野菜，立刻興奮的跑瞭過去。
“野菜！”
“娘親！以前我摘的野菜就是這個！”
江晚看瞭看，這種野菜她甚至都沒聽過，可想而知不是什麼好吃的。
這小傢夥從前總是摘這種野菜，隻能說明這些野菜都是別人不要的。
好東西可不會留著給他摘。
霍長安蹲下身看瞭看，“這種野菜不要摘，又苦又澀，一點都不好吃。”
他記得自己才四五歲的時候，村裡鬧饑荒，即便他爹是木匠，傢裡日子也不好過。
有銀子都買不到糧，每日也隻能吃些野菜。
那時候他就總吃這種野菜，現在都記憶猶新。
“爹爹，那你還吃過什麼野菜呀？有好吃的野菜嗎？”霍辭憂問。
霍長安搖頭，“野菜能好吃到哪裡去啊，都沒有自傢種的菜好吃。”
江晚有些好奇，“這麼聽起來，你以前吃過很多野菜？”
“那是當然。”霍長安回憶起來，“小的時候不僅吃過這些野菜，我們全傢還啃過樹皮呢。”
江晚倒抽瞭一口涼氣，啃樹皮？
她隻是聽說過。
霍辭憂眼睛瞪得又大又圓，“樹皮？！樹皮怎麼吃呀？好硬好硬的！”
小傢夥覺得自己日子最難過的時候，娘親一點都不管他的時候，他都沒有啃過樹皮。
原來爹爹比他那時候還可憐！
江晚:“這日子可真難過，那時候是不是有什麼災害？”
霍長安點點頭，“是地動，地動之後，田裡的莊稼全都壞瞭，不僅莊稼壞瞭，人也死瞭很多。”
霍辭憂聽得一愣一愣的。
“地動是什麼？”
小傢夥也才四歲，從來沒有經歷過地動，完全不瞭解那是怎樣的恐怖。
江晚皺緊眉，村裡的屋子全部都是一層的房子，隻有縣城裡才偶爾會有兩層或者三層的樓房，如果因為地動死瞭很多人的話。
這樣的情況，來瞭地震，還是容易逃脫的。
如果死瞭很多人，那就說明地震特別厲害。
“那天是清晨，我和你爺爺奶奶在院子裡摘豆角，忽然一下子就開始地動山搖，我們連走路都搖搖晃晃，跑都跑不動。”
現在回想起來，那種恐懼都還如同昨日才發生的。
“你爺爺奶奶抱著我不要命的跑，中途還摔瞭一跤。”
霍辭憂吞瞭吞口水。
“還有那來不及跑出來的，或者孩子太多，太小，就跑不掉，最後死瞭很多人，村裡的房子全都塌瞭。”
那簡直是村裡所有人的噩夢。
“那……那怎麼辦呀？”
霍辭憂皺著眉，聲音都帶上瞭哭腔。
霍長安摸摸他的頭，“後來朝廷派人下來，把人都挖出來，都埋瞭，然後重建傢園。”
霍辭憂和江晚都沒說話，垂著頭，心裡很悶。
霍長安沒和他們說的是，災難過後才是真正的噩夢。
受災的人太多瞭。
很多被石頭砸胳膊，砸瞭腿，在那樣的世道更沒法活瞭。
好幾個州縣的百姓們聚在一起。
活不下去怎麼辦？
易子而食。
但這些霍長安沒說，害怕自傢崽崽和媳婦兒害怕。
江晚:“不過，我都看不出來咱們村裡有發生過地動的痕跡。”
霍長安笑瞭，“你知道嗎？村口那條大河以前隻是一條特別小特別淺的小溪，壓根用不上橋，地震過後，裂開瞭深深的溝渠，這才匯聚成瞭大河。”
江晚呼吸一抖，怪不得河流縮水時能看到一些巨大的樹根，原來是這樣。
霍辭憂更是聽得一愣一愣的。
太可怕瞭！
霍長安起身，拉他們，“好瞭，你們聽聽就忘瞭吧，咱們現在都是好日子，這種野菜咱們不吃，繼續走吧。”
江晚跟在父子倆身邊，想到霍長安嘴裡的大地震，心裡不由得擔心。
這麼大的地震，這裡恐怕是地震帶啊。
也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
想到這裡，她連忙呸瞭一下，不能想不能想！
往上又走瞭幾步，發現林子裡長瞭許多蕨菜。
“等等，咱們摘掉蕨菜，這裡好多！”
蕨菜這東西太普遍瞭，每傢每戶都會曬一些留到冬天吃。
霍辭憂采這個可是行傢。
除瞭那種澀澀的野菜，這種野菜他是最喜歡的。
但蕨菜好吃些，村裡人自然也知道，老早就采得一幹二凈。
小傢夥又不敢進山，很少能撿到漏。
每次摘到，小臉兒都能樂開花。
霍長安陪著他們一起摘。
蕨菜一小捆一小捆地紮在一起，整整齊齊地碼放到背簍裡。
霍辭憂這小傢夥雖然有些笨手笨腳，但也紮瞭好幾捆。
這一片蕨菜摘幹凈瞭，一傢三口才繼續走。
不過霍辭憂到底小，走著走著就累瞭。
偏偏死不承認。
看他走的歪歪扭扭，恨不得趴地上的倦怠模樣，霍長安開口:“崽崽，我背你吧。”
小傢夥一聽，連忙擺手，“不不不，不用！我不累！”
江晚:“別逞強啊。”
小傢夥瞬間被噎住。
過瞭一會兒，深吸瞭幾口氣，繼續昂著小臉兒往前走，“我有力氣呢！走咯！”
他可不能就這麼累倒，不然爹爹娘親以後就再不帶他出來瞭。
他還是很厲害的。
不是那麼沒用。
哼哧哼哧爬著山，似乎又有勁兒瞭。
江晚和霍長安相視一笑，連忙跟上。
走瞭一會兒，霍長安停下腳步，沖前面埋頭沖的小傢夥喊:“崽崽，過來。”
小傢夥回頭，“都說瞭，我……我不用你……背呀，我還有……力氣！”
都喘成這樣瞭，還不累呢。
江晚笑瞭笑，“有好吃的。”
小傢夥一聽，連忙奔瞭過去，“什麼好吃的呀？又有野菜嗎？我剛才沒看到呀。”
江晚拉過他的小手，指瞭指旁邊的林子，“有野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