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的彈幕停滯瞭一下。
【好傢夥,竟然還錄像?!】
【我就知道!鉆人傢衣櫃隻有零次和無數次之分,怎麼可能這麼巧,在第一次就被抓到!】
【媽的,真該死啊這老頭子!為老不尊的畜生,警察快把他抓起來啊!】
正在為老頭求情的小一也愣住瞭,不敢置信看向身邊的房東老頭。
老頭原本就慘敗的神色,這下更不好看瞭。
他的手被手銬拷著,隻能拼命搖頭,臉上的贅肉也隨之瘋狂晃動。
“警察同志!你別聽這個女人胡說!我冤枉啊!我今天真的就是來幫忙捉鬼的!”
“閨女啊!”老頭又轉頭跟傻白甜的小一打感情牌,“你說說叔這麼大年紀瞭,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兒呢?今天沒給你打招呼就進來,這件事是叔的不對,但是叔也是為瞭你好,是不是?”
“而且當初你租這個房子的時候,叔知道你換工作瞭工資低,原本這房子的租金就比周圍同樣地段的房租要低,叔是不是還給你又降瞭兩百塊錢?”
“你也知道叔的為人,叔光明磊落的一輩子,叔是個好人啊!閨女啊,叔對你這麼好,你可不能讓叔晚節不保啊!”
在他意料之中的,小一的神情又糾結起來。
【哎呦喂,這個死老頭子,一張老嘴叭叭叭,可真特麼會說啊!】
【我要被氣死瞭,這個女的怎麼還真信他這個老東西!我終於知道我爸為啥都面對我都這麼恨鐵不成鋼瞭,氣死我瞭……】
【我不生氣這個女的,我就佩服這個老頭子的一張嘴,可真是把PUA話術學瞭個明明白白,知道這個女的心腸軟,就抓住這個點使勁打!】
警察看著小一的表情,不由嘆氣,一把扯住房東老頭肩膀上的衣服,“至於你有沒有,去你傢搜搜就知道瞭。沒有的話我們會還你清白,絕對不會讓你晚節不保。”
“對!”小一的神色堅定下來,“大叔,警察去你房間搜搜,要是你沒問題,他們絕對不會冤枉你的!”
房東大叔的臉色不好看,但為瞭表現自己沒有錄錄像,他梗著脖子點頭,“也好,去我屋子裡搜搜,盡快還我一個清白!”
說著,他斜眼看向身邊的警察,意有所指道:“我退休前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幾位警察可要好好查查,別讓我晚節不保。”
幾個警察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他這話什麼意思。
躲在人群後面抽煙的老警察吐瞭口煙,指尖點瞭點煙,星星火光隨著煙灰一起落到地上,他聲音沙啞低沉,“你放心,我們警察辦事,講究的就是一個公平公正,就會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當然……”
他停頓瞭一下,沙啞的嗓音又笑起來,“我們也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
房東老頭神色不悅癟嘴,但好像篤定瞭這些警察找不到想找的東西,梗著脖子道:“行,沒問題!但是如果找不到,你們這些警察就得給我道歉!”
“還有你!”他面向不再維護自己的小一,“你就給我從我的房子裡滾出去!房租我一個子兒都不會退給你!我租給瞭這麼多住戶,就你事情最多!”
小一沒想到這個房東老頭竟然這麼厚顏無恥,“我……咱們簽瞭合同的,你憑什麼不退錢給我!”
“我的房子,我願意讓你住就讓你住,不願意讓你住,你就得給我滾!”老頭雙手被拷在背後,面對整個屋子裡最弱小的小一時,五官猙獰,要不是有警察攔著他,他恨不得向小一撲過來。
小一也沒想到剛剛還對自己一口一個“閨女”的老人傢轉眼就變瞭臉色,她直面老頭猙獰的表情,嚇得臉色蒼白,下意識後退兩步,背抵在墻上,被嚇得雙眼通紅。
就在小一被嚇得腿軟時,手機裡又傳出來寧枝平淡的聲音:“這個房東老頭把那些錄像帶藏得很深,在他傢書房西南角書櫃最下面的抽屜裡。把抽屜抽出來後能看到櫃子下面的地板磚,地板磚是可以挪動的,那些錄像就在那塊地板磚下面。”
“對瞭,不僅僅是這個女孩兒的錄像帶。這個老頭專門找一些剛出來工作,社會經驗少的單身女孩兒,把房子低價租給她們,再裝出來一副好心人的樣子,經常在生活上幫助她們。”
“憑借著這張慈祥的臉,他經常會在晚飯時間給女孩兒們送吃的,但是女孩兒們不知道,這老頭送來的吃的裡面就有安眠藥,一旦她們吃瞭他送來的東西,睡下後就很難醒過來,正好方便老頭對她們為所欲為。”
“而老頭犯案的全工程,都會被他自己一一記錄下來,錄像帶都在那塊地板磚下。”
寧枝話音還沒落下,老頭一張臉已經通紅,雙手被拷在身後,仍然想沖過去砸爛手機。
“你……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血口噴人,為什麼要害我!”
老頭雖然年紀大瞭,但力氣不小,他要沖過去的時候,幾個警察差點沒拉住他。
他眼神死死盯著亮起來的手機,一顆頭出現在手機的攝像頭面前,嚇得直播間的觀眾一抖。
【把我嚇發財瞭!怎麼突然冒出來一個腦袋啊!】
【就是這老頭殘害剛出社會的女孩兒們是吧!老娘截圖瞭,明天就這老頭的比臉打印出來去發傳單,讓我周圍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半夜鉆人傢女孩兒衣櫃的王八蛋到底長什麼樣子!】
【剛剛這老頭說自己什麼“退休之前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不就是在威脅咱們的警察同志嗎?!既然你這麼有頭有臉,那我就上網查查你的臉,不把你的老底和你的退休金扒光瞭我今天不睡覺!】
金碧輝煌的會議室裡,寧枝對面的女塔羅師抬眸看瞭眼她,小聲問:“你沒看見這個老頭,也不知道這個老頭的樣子,怎麼知道這個老頭之前幹過那麼多壞事呢?”
“你仔細看看這個角落。”寧枝沒回答他,到底司席先一步開口瞭,他修長的指尖指著屏幕上的角落,“你有沒有看到什麼東西?”
女塔羅師湊近,瞪大眼,表情疑惑,“沒有啊,這個角落有什麼嗎?”
“有一個二十來歲的女人。”公孫不疑沉聲道,“這個角落裡有個二十來歲的姑娘。”
司席所指的角落是一個正對著鏡頭的墻角,正好在窗戶旁邊,是整個房間裡每天都不會被陽光照到的地方。
女塔羅師皺緊眉,瞪大雙眼使勁瞅,“可是,我沒看到啊!”
【我也沒看到……】
【我也……嗚嗚嗚,果然我這輩子和玄師這個行業沒緣瞭。】
【雖然我也看不到,但這是不是意味著,這個房間裡之前死過人?】
司席抬眸見正好看到這條評論,眼見對方的ID名字是“司席大猛1”,他愉悅勾瞭勾唇,難得回復粉絲的問題:“這個房間確實死過人,而且就是因為這個房東老頭死的。”
“有一次房東送來的東西,這個女孩兒沒吃,而是喂給瞭自己的寵物狗,老頭以為她吃瞭,半夜偷偷潛入瞭女孩兒的房間,被驚醒的女孩兒發現瞭。之後老頭在驚恐之下用枕頭悶死瞭這個女孩兒,處理瞭女孩兒的屍體。”
“之後老頭因此安分瞭一段時間,不過他很快發現並沒有人來找女孩兒,也沒有人將女孩兒的消失看在眼裡,便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至於我為什麼知道這些,”他笑著抬起下巴,隔空點瞭點屏幕裡的那個墻角,“都是她告訴我們的。”
【她?誰?】
【大晚上的,怎麼突然一下子陰颼颼的瞭!】
【啊啊啊啊!我縮在被窩裡不敢出來瞭!原本沒什麼感覺的,可是自從我知道那個墻角有個我看不見的人以後,我就開始害怕瞭!嗚嗚嗚嗚嗚!好好的直播間,怎麼還混進來一個不是人的玩意兒啊!】
司席的話清清楚楚從手機裡傳出來,落在每一個警察的耳邊,原本躲在眾人身後的老警察也收起瞭散漫的神色,表情正經起來。
他快走瞭兩步,走到手機前,卻沒有在手機鏡頭前露出自己的臉,開口問道:“你們是認真的?這老頭處理的屍體呢?”
公孫不疑:“就在正對著手機的墻角那邊,那個凸起來的窗臺看到沒有,那個凸起來的窗臺不是房子建成時就用的,而是這老頭把之前那個女孩兒的屍體分屍之後,用水泥封在瞭那裡,才形成瞭這樣凸出起來的窗臺。”
小一想到自己這段時間以來,不斷經常性在晚上被房東老頭迷暈,還經常和一具屍體共處一室,臉上失瞭所有血色,一屁股坐在地上。
其他警察也紛紛皺起眉頭,隻有被拆穿的老頭滿頭冷汗,搜腸刮肚為自己辯解,試圖打消警察們的疑慮,但是他提出來的一切都站不住腳,說辯解更像是無能狂怒。
而老警察在聽到回答的第一時間聯系瞭刑警隊,小一也在第一時間抱緊瞭老警察的大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警察叔叔,你把我帶走吧!我想去警察局呆兩天,警察局陽氣重,這個屋子太瘆人瞭我害怕,我想去警察局……”
在小一的堅持下,警察隻能把她和房東老頭一起帶走,除此之外被帶走的還有老頭那些記錄他各種犯罪的錄影帶。
而趕過來的刑警隊員們,也很快在那個凸起的窗臺裡,提取到瞭之前那位已死女租客的DNA。
【太恐怖瞭太恐怖瞭!這更堅定瞭我買房的決心,我可不想之後搬傢租房,搬到一個要天天和屍體睡在一起的房子裡!】
【不一定是搬傢才會搬到一個有屍體的房子,買房子也很有可能會買到有屍體的房子……】
【前面的大哥,你是有什麼故事嗎?】
【等等,前面的大哥你也是E省E市的人?】
【???好傢夥!這個大數據真會推啊!我也是這個地方的人!媽的,說到這個樓裡有屍體,我就要炸瞭!】
【啊啊啊!孩子好奇死瞭,這裡到底怎麼樣瞭,有沒有人還科普一下啊!】
【好傢夥,都隻給瓜秧不給瓜是吧?你們都不說,那我來說!簡單來說就是樓盤開盤,一傢住戶打算裝修一下搬進去,結果在拆除非承重墻的時候從墻裡拆出來一具屍體,前幾天還上瞭我們本地熱搜瞭……拆出屍體的那一傢人真倒黴,開發商也是缺德,死者更倒黴】
【果然是個大瓜!那之後怎麼樣瞭?】
【能怎麼樣,警察調查唄!就是苦瞭上下樓的業主,聽說那具屍體被發現的時候,身子在樓下的墻裡,腦袋在樓上的墻裡,兩傢用一輩子的錢買瞭一套房,你說這房子還怎麼住!哎,殺千刀的殺人犯,一個人毀瞭三個傢庭!】
【原本以為爛尾樓就是一個房子最大的隱患瞭,沒想到還有樓裡藏屍這種高級隱患……】
【別擔心啦,全國這麼多房子,被發現的也就這一棟樓而已,多小的概率啊,反正死人這種事情,新房絕對比舊房小多瞭!】
直播間的話題從房子藏屍的話題發散開,沒一會兒又到瞭女人一定要給自己買房上。
【不論怎麼樣,老娘一定要多多賺錢,多多攢錢,一定要給自己買房子!現在買房子已經不是為瞭給自己一個底氣瞭,而是不被人弄死藏在陽臺下的水泥裡!】
【對!我就算死,也要死在自己傢裡!】
【還是我的房東好,租房三年多瞭,至今不知道房東長什麼樣子,大傢住房也一定要警惕那些過於熱情的人,不是說這個世界上沒有好人,隻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大傢一定要好好的活著啊!】
相較於其他隻喜歡看主播的直播間,算命的直播間裡,觀眾總是更喜歡討論,也更喜歡看其他人的評論。
導演抓住瞭這一點,耐心等瞭三四分鐘才開始抽取下一個幸運兒。
但是另他們誰都沒想到的是,第二個幸運兒竟然還是個熟人。
兩邊的連麥一接通,導演剛開口:“這位觀眾朋友,你好……”
“我不好,我兒子快出事瞭!救命啊!大師們,救命啊!救救我兒子,我兒子快死瞭!”
對面的女人抱著自己的兒子,哭得一張臉通紅,而她的懷裡,一個八九歲大的男孩兒眼珠上翻,隻露出瞭眼白,一張臉已經泛起瞭一種沒有生機的青灰色,正躺在女人懷裡翻著白眼抽搐,嘴角的白沫順著臉頰滴落下來。
寧枝輕輕皺眉,導演聽著這女人的聲音有點熟悉,“你兒子怎麼瞭?”
“我兒子剛剛出去玩瞭一會兒,回來就變成這樣瞭!”女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緊緊抱著懷裡的寶貝疙瘩,“我也不知道他怎麼瞭,他就出去玩瞭會兒,肯定是剛才那什麼貓靈又來找他瞭!你們不是說隻要我們把基地給出去,那個貓靈就不來找我兒子瞭嗎!現在這是怎麼回事啊!”
她提到“貓靈”這兩個字,導演終於想起來這個女人的聲音為什麼這麼熟悉瞭。
這不就是剛才的直播節目上,那三個委托人之一的弟弟的老婆嘛!之前接到老婆的電話時,還帶著耳麥,他老婆的聲音大傢都聽見瞭。
聽到他老婆再次這麼說,導演也皺起眉頭:“你兒子又出事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