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枝！”
身後傳來李先生聲嘶力竭的怒罵。
“你不過是天賦好瞭些，你到底在狂什麼！你憑什麼看不起我！”
“許傢人都是你害死的！要不是你，他們都不會死！要不是你，我擁有瞭新神的力量，完全可以帶著許傢往更高的地方去！”
“現在的一切，都是因為你！”
“全都是因為你！你這個禍害！”
她的吼聲嘶啞尖厲，久久回蕩在小小的房間裡。
寧枝的步子頓住，整個人陷在光線的陰影裡，背影單薄挺拔，有種無名的寂寥感。
李先生看著她停住腳背對著自己，以為自己終於刺激到寧枝瞭，得意大笑。
“你很喜歡許傢吧，畢竟對你這樣沒人要的野孩子來說，許傢就是你的傢吧？”
“許傢的那些長輩和師兄弟姐妹就是你的傢人吧？哈哈哈哈，好可惜啊，好可惜啊……”
她狂笑著，笑話寧枝是個沒人要的可憐蟲。
“你沒有傢人瞭哈哈哈，你的傢人全死光瞭！”
“你爸爸媽媽不要你，你的師父還有那些師兄弟姐妹也不要你！”
“天賦好，能力強能怎麼樣？你不照樣是個會克死周圍所有人的天煞孤星……唔！”
李先生的笑聲陡然停止，發出一聲悶哼，她被寧枝一腳踹在肚子上，眼神怨毒，想笑卻笑不出來，隻能感受到肚子上的疼痛。
寧枝居高臨下望著她，黑黝黝的眼睛覆蓋著一層冰霜，臉上的肌肉緊緊繃著。
望著寧枝這個樣子，李先生強忍著肚子上的疼痛笑出來，“哈哈哈哈，怎麼，被我戳到痛處瞭？是不是特別後悔來到瞭許傢？要不是你這個掃把星，許傢還不一定會被滅門呢！”
她話音還未落，寧枝伸出腳，踩在她的手腕上，伴隨著李先生尖銳的痛呼聲，手腕的骨裂聲也隨即傳來。
寧枝咬牙：“我是野種？你這麼一說，我可就想起來你是誰瞭。不過一個沾瞭點許傢血脈的旁系，還真以為自己是許傢的繼承人瞭？”
“你叫什麼來著？許靈是吧？真是可惜啊，許靈師姐，你雖然，名字帶瞭一個‘靈’字，可你一點兒靈氣都沒有。”
寧枝每一句話都在往許靈心窩子上戳。
寧枝：“許靈師姐，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嗎？我最討厭PUA，任何形式任何程度的PUA。”
“你是不是電視劇看多瞭，覺得所有人都心靈脆弱，你隨隨便便說點什麼，就會被負罪感壓得喘不過氣？那特麼不是我的責任，我為什麼要有負罪感？”
“你剛剛是不是問我，我後不後悔來許傢？我不確定我後悔不後悔，但是我可以確定的是，我的師父還有師兄師姐們從來沒有後悔過當我師兄當我師姐。”
“可是你不一樣瞭。”
“把你這麼個東西生出來，有你這麼一個孩子，你祖上到瞭下面，見瞭許傢祖師爺，恐怕也抬不起頭吧？”
“還有，我再強調一遍，當年許傢的一切都是你做的，你是真正的罪人，這個事實不會因為你三兩句話就一筆勾銷。”
在許靈憤恨血紅的眼睛中，寧枝輕輕伸出腳，落在她另一隻完好的手腕上，再次用力。
司席和老道士、公孫不疑跑出這片老舊的居民樓，卻遲遲沒有感受到怪物降臨，隱隱感覺有些不對。
司席抹瞭把頭上的冷汗，“你們等等我，我過去看看。”
“誒誒，司席，”老道士招手，“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瞭，”司席頭也不回，“你跑得太慢瞭，在這裡等著吧！”
“欸！”老道士氣，“你這個臭小子，擔心我不讓我去就直說，怎麼還挖苦人呢！”
司席沒理會老道士在身後的嘮叨，再次跑到那個房間裡的時候，就聽到寧枝冰冷但從容的聲音在狹窄的樓梯間裡響起：
“我從來都不是沒人要的天煞孤星。我父母是不在世瞭，但是我成長時期有我如父如母的師父，有包容愛護我的師兄師姐。”
“在南洋的時候，我有朋友，有實力地位。”
“現在我有愛人和孩子。”
“許靈，即使你不願意承認，我也是個有天賦又不缺愛的人。”
“可你不一樣，你才是真正的天煞孤星。師父從未偏向過我，甚至因為你是許傢子孫，時時單獨教你。可這些你從來都看不到，你隻會盯著那些你沒有的東西，對已經擁有的視若無睹。”
“當年那場大火，不僅帶走瞭我敬重的師父和師兄師姐們，也同樣帶走瞭你所有的親人和朋友不是嗎？”
“我現在想走就能走，萬傢燈火永遠有一盞為我亮著，可你呢？現在即使我不殺你，你也沒地方去瞭吧？”
“許靈，你才是那個可憐蟲，還是一個親手把一副好牌打得稀巴爛的可憐蟲。”
司席站在樓梯口處，望著寧枝從裡面出來。
在樓道微弱的燈光下，他看到瞭寧枝身後，那個叫許靈的女人在滿地鮮血中翻瞭個身，軟塌塌的手垂在身側，盯著天花板不知道在看什麼。
司席：“不殺瞭她嗎？”
“不用。她的那些同黨都死光瞭，沒人會幫她。”說著，寧枝停住腳，又往那間屋子裡看瞭眼。
屋子裡到處都是許靈剛剛割腕噴出來的血跡，整個屋子像個兇案現場，而躺在屋子中間的許靈就像一具沉默的屍體。
一刀砍死她，未免太便宜。
像這種自私自利的人，就應該死在無人問津之處，在冰涼的夜裡一步步等著死亡來到。
然後在等待死亡的無盡恐懼之中，將那點兒為數不多的愧疚感無限放大，直到死亡真正來臨，那種愧疚達到頂峰，可她再也沒有機會彌補瞭。
“對瞭，”寧枝指瞭指還躺在屋子裡那張床上的，導演二奶奶的兒子，“你把他送回去吧，他也該去找自己的苦果瞭。”
——
第二天一大早，導演二奶奶的兒子在小區花園裡被人發現，發現時全身赤裸，周圍有一堆人在舉著手機拍照。
一個師奶站在他身邊，拿著手機懟上二奶奶兒子的臉，咋舌嫌棄，“虧他媳婦兒以前還說他猛什麼的，那小鳥還沒我大拇指長呢，虧他媳婦兒也好意思炫耀！”
“不行，我得讓我那些好姐妹看一下！”
二奶奶的兒子睜開眼，就感覺自己胯下光溜溜的，等迷迷糊糊看到自己周圍圍著一圈人時，惺忪的睡眼都被嚇得瞪圓瞭。
“你……你們……啊——”
“我的衣服！我的衣服！”
“別拍！都別拍瞭！”
他眼看那些人還在拿著手機拍，隻能夾著屁股趕緊跑回傢。
一進傢門，兒子女友的父母已經到瞭，伴隨著未來親傢母的一聲尖叫，這件事情算是復雜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