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宋畫甚至忍不住開口想要詢問。
但話都到喉嚨邊瞭,卻硬生生給吞瞭回來。
不行。
現在不能夠問。
萬一影響到瞭男人,不是開玩笑的。
宋畫屏住瞭呼吸。
雖然沒有問,但她眼珠卻一動不動盯著彎身的男人,試圖尋找他和二福更相近的地方。
結果越看,越驚嘆。
眼前的男人,實在有張非常好看的臉。
劍眉星目。
而且眼神清澈。
而眼神清澈的人,一般給人的感覺是單純,簡單。
可男人卻偏偏不會給人這樣的感覺。
他的眼雖然清澈,但絲毫不顯單純。
反而讓人感覺到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憂鬱。
這給男人添瞭一抹獨特的氣質。
而就在這時,男人忽然將瑞士軍刀的刀刃靠近瞭一根黑線,但卻沒有進一步。
他抬頭看向宋畫,冒出一句:“這個地雷太復雜瞭,而且時間太短,我沒有辦法拆瞭它。”
宋畫一愣,隨即是大腦一片空白。
沒有辦法拆瞭?
所以意思是,她會死在這裡。
腦中,莫名劃過瞭厲寒霆的身影,劃過瞭七個孩子的身影。
她若死在這裡瞭,七個孩子怎麼辦?
厲寒霆怎麼辦?
宋畫張瞭張口,她想要說些什麼。
可沒有等吐一個字,一股恐懼就如同風一般,沖進瞭宋畫的口腔。
隨後這股風,蔓延到瞭宋畫的四肢百骸。
宋畫打瞭一個哆嗦,什麼也說不出來瞭。
而也就在這時,男人說瞭下一句話。
他盯著宋畫的眼:“但我可以給你爭取十秒的時間。”
宋畫再次一愣。
男人解釋道:“等下我會剪斷這根黑線,讓這地雷即使重力發生變化,也不會立即引爆,但同時卻也會縮短爆炸時間。”
“所以剪斷黑線後的十秒,就是地雷爆炸時,但聽清楚瞭,隻有十秒。”
男人話鋒一轉:“跑步速度怎麼樣?”
宋畫下意識點點頭。
“好。”男人道:“我線一剪斷,你馬上跑,盡全力跑,能夠跑多快,就多快,記住,你是在和死神賽跑。”
宋畫忽然有種窒息感。
和死神賽跑.........
一道白光猛地閃過瞭腦中。
她和死神賽跑。
那這個救她的男人不也是......................................................
他為她剪斷黑線,也必須要在十秒後迅速離開。
他也要承擔風險。
也要和她一樣,和死神賽跑!
“你也一樣,你確定你願意.........”宋畫忽然吐出一句。
畢竟她和這個男人萍水相逢。
男人沒有必要為她冒這麼大風險。
男人很淡漠,他道:“我是個醫生,醫生以救死扶傷為己任,雖然你不是病人,但現在也是生死時刻,我能夠幫你,自然要幫。”
說罷男人眼神一緊,叮囑道:“集中精神,我要開始瞭。”
宋畫立即緊緊閉住嘴,大氣都不敢喘。
她眼睜睜看著男人剪斷瞭地雷裡的那根黑線。
隨後一聲喊如同驚雷一般在耳邊炸開:“跑!”
還沒有等宋畫回神過來,一雙手已經緊緊拉住瞭她的手。
隨後宋畫整個人像被帶著一般,向前沖去。
“呼啦呼啦!”
因為跑得太快的緣故,風在耳邊呼呼作響!
“十!”
“九!”
“八!”
“七!”
“.........”
“一”
明明隻有十秒。
要在平常,可能快到如同眨眼一般。
可在這生死時刻。
十秒,卻如同一生那麼漫長。
終於十秒過去瞭。
“轟!”
一聲驚天動地的響聲猛地響起。
隨後宋畫被撲在瞭身下。
數不盡的灰塵卷起。
還有地上的碎石也被這爆炸的威力激得彈跳瞭起來。
又是過瞭數秒,兩個保鏢瘋瞭一般跑來。
在最後十秒生死時刻,兩個保鏢先到瞭安全區域。
等地雷爆炸後,他們當即沖來看宋畫的情況。
萬幸,宋畫沒有大礙。
她被男人壓在身下,除瞭臉上被地上的石頭劃出瞭數道血痕之外,沒有大礙。
就是因為灰塵,整個人臟污不堪。
男人同樣也是。
他壓在宋畫身上,遠比宋畫的情況嚴重得多。
身上穿的衣物,破瞭很多道口子,能夠看到有血滲出。
而整個人,更像是從灰裡打撈出來的一般,找不到半點幹凈的地方。
但也真是見瞭鬼瞭。
要別的男人這副模樣,早就看上去是狼狽不堪瞭。
可這個男人卻不會。
即使衣服破瞭這麼多口子。
即使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幹凈的地方,他依舊帶著一股如同中世紀王子一般的出塵貴氣。
甚至那臉上,依舊淡漠,沒有半點情緒。
完全沒有經歷生死時速之後的驚魂未定!
而對冒著如此大風險救瞭宋畫,男人也很淡漠,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拍瞭拍身上的灰塵,就要離去。
宋畫:“.........”
先別說這個男人可能是二福的爹地!
就算真隻是一個普通的陌生人,這樣冒著生命危險救瞭她,她也不可能讓對方就這麼離開。
宋畫當即攔住對方去路:“先生,謝謝你剛剛冒著這麼大危險救瞭我,我,”
大恩不言謝。
這樣的恩情,已經不是用感謝兩個字可以表達瞭。
正當宋畫斟酌著要說什麼,才能夠表達她心中無以復加的謝意時,男人直接道:“舉手之勞,無足掛齒。”
宋畫:“.........”
呃!
這冒著性命危險救瞭她,隻是舉手之勞?
這怎麼可能隻是舉手之勞!
一時之間,宋畫是哭笑不得。
她見過很多男人。
各有獨特氣質。
比如厲寒霆的毒舌,傲嬌。
比如霍妄的接地氣。
又比如夜朝州的邪妄。
但眼前這男人的獨特氣質,讓宋畫一時都不知道用什麼樣的語言來形容。
見男人又要離去,宋畫急道:“先生,你叫什麼?我總得知道你的名字,你救瞭我的命,這肯定不是舉手之勞,如果沒有你,我可能都要交代在這瞭,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男人眼神依舊淡漠。
他道:“對你而言,我救瞭你的命,但對我而言,我隻是舉手之勞,所以你沒有必要知道我的名字,另外,”
男人抬眸看瞭宋畫一眼:“你這樣攔著我,反而是給我造成瞭困擾麻煩。”
宋畫:“.........”
一旁,跟著宋畫的保鏢也是目瞪口呆。
明顯,如此獨特之人他們也是第一次見。
而說完,男人又要離開。
宋畫猶豫瞭下,決定捅破最後一層窗戶紙。
她再次跟瞭上去,這次沒有囉嗦,而是說道:“先生,我認識一個孩子,和你長得很像,我想問問你,你是否有一個遺落在外的孩子。”
男人的腳步一頓。
但僅僅是一頓,他繼續向前走。
宋畫索性拿出瞭手機。
她的手機裡,保存瞭大量孩子的照片。
如今孩子們在美國,她在帝都。
所以想孩子們的時候,她都會翻出照片看看。
因此宋畫用最快的速度找出瞭一張二福的單人正面照。
她拿著手機在男人的眼前晃動瞭一下:“先生你看看,這孩子是不是和你很像。”
男人本不想看。
可無奈宋畫手中的手機,幾乎擋住瞭他全部的視線。
所以男人幾乎是迫不得已看瞭一眼。
而就是這麼一眼,讓男人淡薄的俊顏,終於掀起瞭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