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夫人驚懼。
同樣,宋畫也驚懼。
隻是宋雅的驚懼,沒有雅夫人來得強烈。
而且這驚懼中,還夾雜著一絲極致失落。
仿若心一下空瞭一般!
不是厲寒霆!
這外敵竟然不是厲寒霆!
霍妄那句反問過後,宋畫整個人就失瞭神!
外敵是厲寒霆,讓宋畫頓時振奮瞭,除瞭因為她有救瞭之外,還有就是她終於知道瞭厲寒霆的下落!
厲寒霆沒死!
好好的!
還要來救她瞭!
可現在,外敵竟然不是厲寒霆!
一時之間,宋畫已經無暇去想,這外地究竟是誰瞭。
她滿心隻有厲寒霆。
宋畫的臉一寸寸白瞭。
而她的心思,霍妄一眼就看穿瞭。
他道:“所以你到現在還在想著厲寒霆?”
宋畫猛地抬頭,直直盯著霍妄:“不僅僅是到現在還想著,哪怕到死都想著!”
霍妄聽出瞭,宋畫語氣中的濃濃挑釁意味。
他也不惱,隻是道:“沒關系,你就算一直想著他也見不到他,你的心在他那裡,但你的身體也隻能夠在這裡。”
這句話,險些讓宋畫要崩潰瞭。
當然更崩潰的是,外敵竟然不是厲寒霆!
所以這段時間的期盼,希望,又通通落瞭空!
一時之間,宋畫無法接受。
偏生霍妄還在凝視著她,眼神深邃卻又平靜。
可落在宋畫的眼裡,卻覺得霍妄在暗暗嘲諷她。
嘲諷她再想厲寒霆,也見不到厲寒霆。
甚至無法得到厲寒霆的消息,就連厲寒霆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無力感,悲憤,湧上瞭心頭。
宋畫要崩潰瞭。
她死死盯著霍妄,聲音沖破喉嚨:“霍妄,你到底要做什麼!你能不能正常點!你知道不知道你好像一個瘋子!”
“而一個將你當成瘋子的女人,你卻將她困住,要和她在一起,這麼做對你有什麼意思?又有什麼意義”
“還是你根本就已經心理變態到瞭極致!”
“........”
面對宋畫偏激而又歇斯底裡的話語,霍妄的眼神依舊很平靜。
隻是眼底,閃過瞭一絲涼意。
如同蜻蜓點水,很快消失不見。
他道:“所以你這段時間那麼聽話,都是假的是嗎?你的腿已經好瞭,卻再也沒有試圖逃跑過,甚至也不吵不鬧,原來你是以為,厲寒霆要來救你瞭,所以你才能夠如此安靜如此乖巧對嗎?”
宋畫沒有說話,紅著眼瞪著霍妄。
霍妄又道:“你剛剛還勸說我,但卻不是為瞭這個小鎮,不是為瞭我,這個小鎮會因為戰爭而被毀,這裡的居民流離失所,我又會因為這場戰爭而受到怎麼樣的傷害,宋畫,你根本不關心。”
“你關心得隻有厲寒霆,你以為外敵是厲寒霆,而戰爭是殘酷的,卻不是對一方的殘酷,而是雙方的殘酷,你是怕厲寒霆受到傷害,所以勸說我,讓我放下。”
說到這,霍妄輕嘆瞭一聲。
他的聲音含著悲涼:“所以宋畫啊,你真是一點都沒有將我放在心上啊。”
宋畫一愣。
霍妄這句話說錯瞭。
她之前勸霍妄放下,並不是為厲寒霆考慮。
這個小鎮她已經呆瞭這麼久瞭,雖然不完全瞭解,但基本的瞭解還是有的。
小鎮人口不多。
而且大部分還是老人。
因為霍妄即使訓練鎮上的年輕人,但底子就擺在這裡。
而厲寒霆既然能夠找到這個小鎮,那麼一定是有瞭充分的準備。
所以無論是人數,還是武器,宋畫覺得,都是應該勝過霍妄的。
因此這場大戰,宋畫真不認為厲寒霆會受多少損傷。
輸面,是霍妄。
因此她開口讓霍妄放下,是真為霍妄好。
同樣也是為這個小鎮好。
這個小鎮上的每個人都安居樂業。
特別是還有很多像羅媽那樣原來不幸的人,來到小鎮後,過上瞭幸福的生活,因此宋畫怎麼能夠忍心破壞這些人美好的生活呢。
所以霍妄說錯瞭。
真說錯瞭。
她是為霍妄,也是為小鎮。
但怒氣傷上頭時,宋畫又怎麼會去解釋。
因此她反而是說瞭一句:“霍妄,我為什麼要將你放在心上!我和你隻是泛泛之交,你覺得我有什麼理由將你放在心上!”
“也許你現在讓我離開,我還會覺得你人性未泯,但你現在若還要將我困在這裡,你在我心中,隻會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惡魔!”
“我將你放在心上,也隻是憎惡你,討厭你!”
霍妄沒有說話。
他依舊靜靜凝視著宋畫。
他的眼眸中,倒映著宋畫的臉。
那憤怒的臉,那通紅的雙眼。
無論臉上的神情,還是眼中的情緒,即使不用言語,都能夠感覺到,她對他的恨,她對他的厭惡。
而一幅幅畫面,也不由閃過瞭霍妄的腦中。
將宋畫帶到夢這個小鎮後,他為宋畫所做的一切。
提前按照宋畫的喜好,佈置瞭宋畫居住的臥室。
為瞭做出合宋畫口味的菜,長時間呆在他並不喜歡的廚房。
還有每天會耐心陪著宋畫說話。
即使宋畫和他說出的話,滿是諷刺,他依舊溫和。
在宋畫的雙腿受傷後,怕宋畫無聊,會天天推著宋畫四處走一走,逛一逛。
這看似簡單的一切,卻是花瞭他很多心思。
他隻是想讓宋畫感覺到,他對她的好。
隻是想讓宋畫有那麼一點點感動。
可惜並沒有。
完全沒有。
外敵來臨。
宋畫絲毫不為他擔心,不為這個小鎮擔心。
她心中有的隻有厲寒霆。
她考慮得隻有厲寒霆。
而他,對她再好都沒有用。
哪怕將一顆心肝肺掏出來給她,都沒有用。
悲涼,如同空氣一般,密密麻麻包裹瞭霍妄。
所以他做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他為宋畫做的,宋畫看不到。
即使看到瞭,她也會罔顧。
悲涼過後,冷意襲來。
霍妄的心,變得一點點冰冷起來。
他看著宋畫的眼神,也冷瞭。
而恰好,一陣夜風刮過,刮得公園的樹木“嗖嗖”作響。
“宋畫,回去吧,天氣晚瞭也冷瞭。”霍妄開瞭口,像是他剛剛和宋畫那番對話完全不存在一般。
宋畫沒動。
她已經裝不下去瞭。
知道外敵不是厲寒霆後,她再也無法裝下去瞭!
“我不回去。”宋畫開瞭口。
沒有瞭希望,宋畫心如死灰。
她不想再回那個她和霍妄現在居住的地方。
霍妄也沒有強迫宋畫。
“既然你還想欣賞這公園的美景,那麼我陪你。”霍妄低沉道。
他明知道宋畫為什麼不回去。
但卻還是依舊這樣說。
宋畫抿瞭抿唇,沒再說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瞭。
兩個人就這麼僵在那,一動不動。
這要遠遠望去,還真會以為是兩尊雕像。
而隨著時間越來越晚,天氣也越來越涼瞭。
現在的季節已經快要到秋天瞭。
白天還好。
一到晚上,氣溫就一點點變涼。
宋畫下意識打瞭一個哆嗦。
霍妄察覺到瞭,脫下瞭西裝外套披到瞭宋畫的身上。
宋畫直接給扯開瞭。
她本來想要還給霍妄,可手一滑,西裝外套直接從手上落瞭下來--這好像宋畫直接將霍妄的西裝外套脫下然後扔在瞭地上。
宋畫愣瞭下。
她因為本能下意識想要去撿。
畢竟將別人的衣物扔在地上是極其不禮貌的行為。
可身體剛彎,又忽然想到瞭霍妄將她困在這裡的事。
宋畫心中一寒。
她沒有再動瞭。
而宋畫沒有動,霍妄卻是直接撿起瞭自己落在地上的西裝外套。
他拍瞭拍衣服上的灰,卻沒有穿回,而是扔在瞭旁邊的水池裡。
西裝外套被扔進的瞬間,平靜的水池頓時泛起瞭一絲又一絲漣漪。
宋畫瞳孔微微睜大。
霍妄淡淡:“既然你不肯披,要受涼的話,那麼我就陪你一起受涼。”
宋畫嘴巴動瞭動,但終究什麼都沒有說。
........
夜色如墨。
月亮如同銀鉤一般掛在夜空中。
整個公園因為淡淡的月光籠罩,而一片皎潔。
“呼呼呼!”
同時,夜風也越來越大瞭。
今晚不知道怎麼回事,特別大的風。
甚至刮到最後,近乎妖風。
一陣又一陣大風刮來,不僅僅將樹葉刮得呼呼作響,也將宋畫的頭發都給吹得四處飄揚。
宋畫忽然用力吸瞭一下鼻子。
她有些感冒的趨勢瞭。
而霍妄也註意到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