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受人磋磨

作者:從歡 字數:3011

吳氏至今保留著晨練的習慣,看著身段輕盈,實則手勁頗大,宋氏如同小雞崽兒似的認人提著衣領子,哭天喊地。

吳氏手上有分寸,隻拔瞭兩支華麗的珠釵,便隨手推開宋氏,冷冷道:“既然兩傢日後再無關系,周夫人還戴著我金傢的珠釵可不合適。”

說活,吳氏隨手將珠釵扔給金傢的兩個小丫鬟,冷冷道:“這種東西我們是不會再碰的,你們若不嫌就拿著玩吧!”

小丫鬟自然喜不自勝,一小丫頭更是機靈,知道如何討主子歡心,便脆生生的道:“多謝大夫人,雖然這珠釵臟瞭,婢子們也是不屑戴的,但總歸能拿出去換些銀錢,便是施舍給乞兒們也是好的。”

吳氏聽得勾起瞭嘴角,慢條斯理的道:“隨便你們。”

宋氏被扯得頭發凌亂、衣衫不整,抹著眼淚哭嚷著放狠話,“你們都給我等著,我不會讓你們好過的。”

吳氏捏瞭捏手,骨節發出清脆的聲響,宋氏的眼淚流的更兇瞭,哭聲卻漸小,夾著尾巴灰溜溜的走瞭。

金氏看的目瞪口呆,這宋氏就像狗皮膏藥似的,平日纏上她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可在大嫂面前卻輕輕松松就被制服瞭。

吳氏拂瞭拂手,不屑道:“這種人就是欺軟怕硬,要我說小妹你的性子就是忒好瞭,你就該早些與我們說的。”

白氏拉瞭拉吳氏的衣袖,輕輕搖瞭搖頭。

見金氏垂首抿唇,吳氏雖怒其不爭,但更多是心疼。

她嫁入金傢時金氏還未出閣,初為人婦遠離傢人,心裡難免落寞緊張,好在傢裡有個體貼善良的小姑,每日都想著逗她開心,與她而言金氏便是她的親妹子一般。

她拉住金氏的手,嘆聲道:“此事也怨我,你大哥先前便提醒過我,讓我多留意宋府,可我硬是沒發現宋清君的狼子野心,讓你遭瞭這麼多罪。”

“大嫂,你別這般說,是我沒用,讓你們操心瞭……”

白氏也是眼淚汪汪,擦著眼角,拉著兩人道:“誰都不怪,要怪就怪宋清君那卑鄙小人太會偽裝,把咱們都給騙瞭。

以後咱們一傢團聚,小妹回瞭娘傢豈不比在外瀟灑自在!”

這一邊姑嫂三人含淚而語,另一邊金寒時與宋嫣然兄妹兩人正在後院亭中相對而坐。

“嫣然,你有何打算?這宋府乃虎狼之窩,更何況如今你已將宋清君得罪死瞭,他豈會讓你好過。”宋嫣然畢竟姓宋,無論宋清君做瞭什麼豬狗不如之事,他依然是她的父親。

子從父命,此乃天理,金寒時擔心宋嫣然會吃虧。

宋嫣然卻隻勾唇笑瞭笑,顯得渾不在意,她稍稍偏頭眨眼望著金寒時道:“表哥隻管記得幫我打掃一間院子出來就好。”

金寒時挑挑眉,“看來你已胸有成竹瞭?”

宋嫣然彎起唇角,正欲再說,視線掃到來人身影,眸光沉瞭沉,道:“表哥等我一會兒。”

宋清帆鐵青著臉色走來,宋嫣然卻對他莞爾一笑,“伯父來瞭。”

“哼。”宋清帆鼻中發出一聲怒哼聲,懶得再瞧這死丫頭得意洋洋的嘴臉,開門見山道:“我已幫你做瞭證,錢可以給我瞭吧?”

“當然。”

宋嫣然拿出早已備好的銀票,痛快的讓宋清帆都不禁驚訝。

即便此時宋嫣然反悔宋清帆也拿她沒有辦法,但宋嫣然深諳若不能斬草除根,便不能將人逼至窮途末路,否則勢必會激起對方反撲。

如今娘親剛脫離宋府,這個節骨眼上不能出事。

況且不用她出手,以宋清君那睚眥必報的性子也不會讓宋清帆一傢好過,更何況宋海已經形如廢人,不值得她再出手瞭。

“你倒還算守信。”宋清帆捏著銀票,心中怨恨卻仍未平息,想他堂堂族長之子,如今卻淪落這般地步。

“宋嫣然,慧極必傷,你小小年紀心機便如此深沉,當心日後有報!”宋清帆似是不甘心就這麼走瞭,臨行之前非要咒上一句才能心安。

金寒時皺眉走到宋嫣然身邊,看著宋清帆的背影問道:“嫣然,他是怎麼回事?”

宋嫣然輕描淡寫的將事情大致交代瞭一遍,金寒時再度被自傢小表妹刷新瞭三觀,“你還會帶人去賭坊瞭?”

“表哥小聲點兒。”宋嫣然嗔瞪他一眼。

金寒時將扇子抵在自己唇上,臉色卻依然凝重,他上下打量著宋嫣然,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是該誇表妹蕙質蘭心,還是該贊你神機妙算呢?你是如何想到從宋海身上下手的?”

宋嫣然之所以在宋海身上佈下這麼大的棋局,一是因有前世的大仇在,二便是為瞭控制宋清帆,將他變成宋清君身邊最大的暗樁。

隻沒想到宋清君比她下手更快,若無這些籌謀,今日怕是要麻煩許多。

陳禦史畢竟是外男,他救瞭母親依然於理不合,至於寧王……

宋嫣然嘆息一聲,他的處境也不容樂觀,她不想牽連他。

“表哥。”宋嫣然低垂著頭,輕輕喚瞭一聲,她盯著繡鞋上的珠花出神,突然問瞭句,“表哥,我是不是真的很像宋清君?”

金寒時一愣,有些不明所以,“你自然還是更像姑母。”

宋嫣然搖搖頭,輕抬螓首,那雙總是清冷堅定的眸子倏然如破碎的琉璃,光暈支離,“我說的是心腸,我們其實骨子裡是一樣的,涼薄、冷血,未達目的不擇手段。”

自重生後她滿心想的都是復仇,她將宋清君視作生平最痛恨之人,可今日宋清帆一番話卻點醒瞭她。

她處心積慮,所做之事其實又與宋清君有什麼區別呢,她終究還是變成瞭自己最厭惡的人。

頭頂倏然傳來一陣暖意,金寒時輕輕揉瞭揉她的頭,笑得溫柔似暖陽,“虧我還以為你聰明,不想還是那個小傻瓜。”

他沒勸他什麼,反是舉瞭個例子,“南疆時常騷擾大越邊境,搶劫錢糧,殺我子民,是否可恨?

寧王爺率兵擊退南疆,不知殺俘多少南疆士兵,他覺得他也是惡人嗎?”

宋嫣然眼瞼微顫,他不僅是越國的王爺,更是岐山百姓的庇護神,他是神袛,怎會是惡人?

“當別人舉起屠刀時,我們也隻能隨之如此,這並非作惡,而是自保,兩者是全然不同的,明白瞭嗎?”金寒時耐心又溫柔,眼中溢滿瞭兄長的疼愛之情。

宋嫣然彎彎唇角,也覺自己有些矯情瞭,她實在是太痛恨宋清君瞭,所以一想到自己身體裡流著與他一樣的血便會覺得自己都是讓人厭惡的。

“我知道瞭表哥,我不會再鉆牛角尖瞭。”

金寒時輕舉扇子輕輕敲瞭敲宋嫣然的頭,“你呀,這顆小腦袋裡就是想的東西太多瞭,待你回金府我非要好好給你洗洗腦袋不可!”

宋嫣然忍俊不禁,兄妹兩人相視而笑,藏在暗處的墨東卻不禁心裡泛酸。

嘖嘖嘖,這也不知道說什麼呢,兩人笑得這般開心,又是摸頭又是說笑的,表哥表妹這種關系真是越想越曖昧,主子好可憐哦。

金傢抬著一列嫁妝浩浩蕩蕩的回瞭金府,兩人義絕之事鬧得城中沸騰,許多人都出來看熱鬧。

本有些覺得金氏不識好歹的,在看到這麼多嫁妝後也都閉上瞭嘴,出嫁十餘年嫁妝還能剩下這麼多,可想金傢之實力豐厚。

縱使以後做不成官太太,可身為金傢的女兒自是錦衣玉食,依舊可以過得順遂自在。

金氏拉著宋嫣然的手不願放開,最後還是宋嫣然笑著抽出手,與吳氏白氏道:“勞煩兩位舅母照顧娘親瞭,我不會有事的,你們不必為我擔心。”

她轉身邁進宋府大門,一面吩咐小廝關門,一邊笑望金氏道:“娘親快走吧,宋府這種地方不值得你逗留。”

她心知金氏放心不下,那就隻能由自己狠下心腸。

府中下人都用一種復雜的表情看著宋嫣然,別人傢父母爭吵,兒女都是哭求勸慰,如這般推著母親離開的,還真是難得一見。

金氏離開後,府中的風向便徹底變瞭,當晚送到明嫣院的飯菜隻有冷湯剩飯。

宋嫣然隻掃瞭一眼,莫不在意的勾唇笑瞭笑,與阿芙芬兒慢條斯理的用起墨東帶來的飯菜。

次日,阿芙氣沖沖的回來稟告,“小姐,老爺不讓咱們明嫣院的人出府瞭。”

“嗯。”宋嫣然顯得並不意外,隻淡淡應瞭一聲,“那就安心待著吧。”

反正很快就能徹底離開瞭。

長公主府。

平樂長公主顯得有些心緒不寧,宋金兩府的事她已有所耳聞,父母義絕也不知那個小丫頭如何瞭。

可等瞭兩日也不見宋嫣然有動靜,左思右想她實在耐不住性子,便冷聲吩咐宮人道:“給宋府下個帖子去,本宮要見那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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