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貴妃緩步行至掌乾殿,方行至殿外便聽到裡面傳來宣平帝的怒吼聲,還有瓷盞碎裂的聲響。
薛貴妃頓住腳步,神情冷漠的站在門口,習以為常的聽著宣平帝的叫罵聲。
宣平帝雖保住瞭性命,但刮骨療毒豈是那般容易痊愈的,傷筋動骨尚且需要數月恢復,更何況這是活生生將肉挖下去。
薛貴妃悠閑的拂瞭拂鬢邊的珠花,待裡面的聲音小瞭些,才不緊不慢的抬步邁入殿中。
殿內一片狼藉,內侍宮女們戰戰兢兢的收拾著瓷片的殘骸。
劉善一見到薛貴妃如同見到瞭救星一般,小跑著過來低聲道:“哎呦娘娘啊,您可算來瞭。
陛下的手臂又痛瞭,發瞭好大的脾氣,奴才們笨拙也哄不好陛下呀。”
“嗯,本宮去看看。”
劉善忙引著薛貴妃行入內殿,宣平帝靠著床榻而坐,臉色有些青黃,極為難看。
他嘴唇透著不健康的白,似乎因為這次變故一下子老瞭十幾歲。
“陛下,您怎麼瞭,可是手臂又痛瞭?”薛貴妃一改方才的冰冷漠然,眼中噙滿瞭擔憂。
宣平帝看瞭薛貴妃一眼,眸光雖仍舊凌厲,但語氣比旁人要多出許多耐心,“禦醫院都是一群庸醫,連個痛都止不住,朕要他們有何用!”
禦醫給宣平帝開瞭一些有止痛功效的藥,但藥效甚微,畢竟如麻沸散那類的藥對人體損傷不小,禦醫根本不敢讓宣平帝經常服用。
薛貴妃聞後,忙道:“陛下,晴貴人也一直惦念著你,臣妾聽說最近她還差人去瞭宮外尋藥。”
宣平帝根本不抱希望,“這麼多禦醫都沒辦法,她又能有多少人脈。”
手臂傷處猶如萬蟻啃噬,有時疼的宣平帝恨不得將這條胳膊斬下,每到此時他便恨得想要殺人。
“那賤人可招瞭?”宣平帝咬牙切齒的問道。
若不是慧妃,他怎麼會遭這麼大的罪。
薛貴妃搖頭,擰著柳眉道:“慧妃妹妹一直喊冤枉,臣妾也不相信她會做出這種事來。
陛下,慧妃與臣妾陪在您身邊幾十年瞭,她怎麼可能忍心對您下此毒手呢?”
“人都是會變的,縱使她一開始對朕的確忠心不二,可現在她兒子長大瞭,她就不再需要依靠朕瞭。
太後與太妃雖隻有一字之差,卻天壤之別,這份誘惑值得她冒險!”宣平帝目光幽冷,他根本不相信任何人。
若不是他現在不好走動,他定要親自去審問那個賤人!
見薛貴妃抿唇不語,宣平帝想到瞭什麼,忙道:“當然,愛妃與她們全然不同,您待朕的心意朕都知道。”
此番多虧薛貴妃拉他一把,否則他現在早已一命嗚呼瞭,所以宣平帝如今最信任的便是薛貴妃瞭。
薛貴妃這才牽唇笑瞭笑,動容的道:“有陛下這樣一番話,就是讓臣妾死,臣妾也甘願瞭。”
“莫說這些不吉利的話,有朕的龍威庇護,愛妃定可長命百歲。”
薛貴妃動容頷首,心中卻在冷笑。
還想庇護她?
他能活多久全要看她的心情。
“陛下,茹貴人求見。”劉善走上前來稟告。
宣平帝正想讓人退下,他如今對女色一點興致都沒有,薛貴妃卻忙道:“陛下,莫不是茹貴人尋到瞭藥?不如喚她進來問問。”
宣平帝這才點點頭。
宋茹兒進殿給宣平帝和薛貴妃請安,她也不多話,開門見山道:“陛下,嬪妾在宮外尋到瞭一味止痛奇藥,聽說許多受傷的軍戶都用過,效果甚好。”
宋茹兒將藥呈上,而後又道:“嬪妾已找宮人試過瞭,並無任何副作用。
陛下可尋禦醫前來驗藥,若沒問題陛下可以試上一試,免得您整日痛楚,寢食難安。”
看著宋茹兒關切的目光,宣平帝心裡還是有些感動的,總算不枉他疼她一場,“好,你有心瞭。”
宣平帝讓劉善將藥收瞭起來,即便是自己的寵妃,他也不會隨便相信。
待瞭片刻,宣平帝似有睡意,薛貴妃與宋茹兒一同請辭。
兩人離開掌乾殿後,宋茹兒才小聲問道:“娘娘,禦醫會不會查出那藥有問題?”
薛貴妃冷笑,睨著她道:“那藥本就無毒,還怕他們查嗎?”
給宣平帝診治時那禦醫便得瞭薛貴妃特別的囑托,一定要讓宣平帝越痛越好,他痛得越厲害,怒意才會越大,至於禦醫院送來的止痛藥自然也早就被她換掉瞭。
薛貴妃偏頭看著身側的宋茹兒,鳳眸冰冷,“怕嗎?”
宋茹兒咬著嘴唇點瞭點頭。
薛貴妃冷笑,“怕就對瞭,這藥是你獻上的,如果出瞭什麼問題你便死罪難逃。
不過,隻要你乖乖聽本宮的話,日後的榮華富貴定然少不瞭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