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鬧瞭一上午也沒摸到魚,腹中空空便決定一同去醉仙樓吃一頓。
待一行人歡笑而去,林中才走出兩道身影。
身著青衫的男子挺翠如竹,月裳男子清冷如月。
蘇容斂眸,語氣微涼,“你今日帶朕來此便是為瞭讓朕看這個嗎?”
蘇鈺神色淡淡,“算是吧。”
蘇容抬眼看他,眸色幽幽,“看來與朕相比,寧王的心還是更偏著金傢多些。”
若喚做旁人聽皇帝說這句話早就嚇得心亂如麻瞭,蘇鈺卻仍舊面色淡然,“陛下,此事的關鍵不是臣更偏心誰多些?”
蘇容喉口一哽,有些澀澀的。
方才那一幕他看得真切,他們眼中隻有彼此,早已容不下其他人瞭。
蘇容未語,拂袖而去。
回瞭皇宮蘇容將自己一個人關在掌乾殿中,腦中還不停的回蕩著他們方才的歡聲笑語。
他之前還記得第一次見她時,她眼中既沒有敬畏也沒有如旁人那般的惋惜或憎惡,她大膽的打量著他,目光是他未曾見過的純粹。
她隻是在看他這個人,而不是在看大越的太子。
後來她受傷被他撿回瞭東宮,這亦讓他第一次感受到原來東宮也可以不再死氣沉沉,也可以鮮活明媚。
她是一個美麗的意外,讓他起瞭貪婪之心,想將這個意外變成獨屬於自己的美麗。
正因為太過美好,所以才會想要占有。
“陛下,太後娘娘來瞭。”
蘇容斂下心神,忙道:“快將母後請進來。”
“陛下怎麼瞭,可是心情不佳?”知兒莫若母,即便蘇容已掩藏瞭情緒還是被秦太後瞧瞭出來。
蘇容彎唇笑瞭笑,隨口道:“沒什麼,不過一些政事而已,母後怎麼想起過來瞭。”
秦太後向來不過問前朝之事,聽蘇容這般說便也沒多想,隻道:“你平樂姑母方才進宮瞭。”
蘇容捏著茶盞的手微不可察的顫瞭顫,“姑母怎麼進宮瞭?”
秦太後嘆瞭聲,回道:“她方才與我回瞭你們的婚事。”
蘇容心口一窒,雖已有所預感但聽到秦太後如此說還是不受控制的泛起酸楚來。
“姑母……她可說為何瞭嗎?”蘇容斂眸抿茶,似隻隨口一問,做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秦太後如實回道:“聽平樂說昌平似乎已心有所屬。”
秦太後並不隻蘇容與阿婉曾經的過往,隻以為蘇容娶她是為瞭縱橫捭闔,便勸道:“陛下,昌平雖是合適的皇後人選,但婚姻之事還是要你情我願才好,否則日後也隻會傷人傷己。”
秦太後對此深有感觸,她與先帝毫無感情可言,這皇後的位置困住瞭她一輩子,與她的自由快樂相比,皇後的尊榮對她而言毫無價值。
若非為瞭自己的傢族和一雙兒女,她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麼堅持下去的意義。
正因為自己承受過痛苦,所以她才不希望看被人重蹈覆轍。
蘇容心中五味雜陳,母後的痛苦他自小看在眼中,阿婉嫁給他也會如此嗎?
蘇容晃瞭晃頭。
他不是父皇,他不會再納妃嬪,不會寵妾滅妻,他會好好對她給她所有。
送走瞭秦太後,蘇容一人坐在乾坤殿許久。
他經歷瞭太多方才坐在這個位置,可他要這個位置隻是為瞭保住身邊人,他從未如想得到她一般期待過什麼。
蘇容枯坐許久,心中仍舊滿是不甘,想瞭想親自提筆寫瞭一封聖旨命人送去瞭平樂長公主府。
阿婉正陪著平樂長公主用晚膳,強大的自尊心讓平樂長公主說不出她今日去皇宮的事,她隻沉著一張臉默默用著晚膳。
阿婉則小心翼翼打量著,以為她是在為自己與金寒時的事惱火,自也不敢多話。
這時門外有婢女腳步匆匆的跑進來,急急道:“殿下,宮中來聖旨瞭!”
阿婉手中的湯匙“當”的一聲落進碗中,平樂長公主睨瞭她一眼沒吱聲,隻拿著帕子擦瞭擦嘴角,淡聲道:“走吧。”
阿婉心跳如鼓,皇帝這個時候下旨該不會是要冊封她為皇後吧。
要真是這樣她該怎麼辦?
抗旨不遵還是連夜私奔?
阿婉心亂如麻,直到聽著太監聲音尖細的念到“金寒時”三個字她才愕然抬頭。
聖旨裡怎麼會出現他的名字?
阿婉每一個字都聽得格外認真,甚至還偷偷掐瞭自己一把才敢確認自己真的沒聽錯。
陛下居然為她與金寒時賜婚瞭?
直到接旨的時候阿婉還渾渾噩噩的,平樂長公主翻瞭個白眼沒好氣的道:“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
阿婉見平樂長公主似乎早已知曉的模樣,動容抿唇,“母親,是您進宮幫女兒說情瞭吧。”
平樂長公主不願承認,隻淡淡道:“事先說好我可沒看上金寒時,日後她若要欺負你你可別後悔……”
平樂長公主未等說完便被阿婉一把抱住,聲音輕快無比,“母親謝謝您。”
平樂長公主的心瞬間軟瞭化瞭,她雖認回瞭女兒但畢竟兩人十餘年未見,女兒對她尊敬有餘親厚不足,這還是女兒第一次抱她。
值瞭。
平樂長公主所有的不平都沒瞭,心裡隻剩下這兩個字。
她所圖便是女兒歡喜,能見她如此所有事都值得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