鐲子裡沒有聲息。
我努努嘴,這老鬼是嫌我話多瞭唄。
“啊啊啊……格格格……”
進門就聽見鄰居小媳婦美花的可怖哭笑聲,他公公早抱孩子躲出去瞭,她對象無奈地坐在屋裡看著她。
屋裡狼藉一片,電視機,鏡子,開水壺手機……能砸的都砸瞭。她披頭散發,衣衫不整,光著腳在地上亂叫亂舞。
再看她那雙眼睛,血紅血紅的,印堂發黑,兩隻眼圈發青,活脫脫一隻厲鬼呀!
我看瞭下意識想跑,被鐲子裡的鬼一聲“冷靜”給定住瞭身子。
對呀,我是驅鬼大仙呀,哪能怕鬼,那不笑死人嘛。
“香香,大仙……你看看這咋整呀,昨天鬧瞭一夜沒合眼也沒喝一口水,再這樣下去得生生餓死呀。”李大娘抹起瞭眼淚。
我低調地說:“大娘,叫我香香就行。”
“哎哎,香香,你說吧閨女,這驅邪需要啥東西呀,我趕緊預備。”她虔誠地問。
這我哪知道?我又裝作撩頭發把手鐲擱到嘴邊,啞聲問:“需要啥東西?”
鐲子裡的鬼說:“讓她預備香火、紙錢。”
我趕緊學舌:“預備香火、紙錢。”
“哎好好好,香火傢裡有,大軍,你趕快去代銷點買燒紙。”
她兒子飛跑出去買紙。
後面需要救命的聽說也飛跑去買紙錢瞭。
我按照老鬼說的讓李大娘在屋裡點上香,燒瞭紙錢,看著香的青煙縷縷上升,紙錢也化成瞭灰,我跟大夥一樣迷茫,不知道下一刻發生的事。
那老鬼指揮我:“讓主傢端一碗水來。”
我捏著嗓子說:“端一碗水來!”
“水來瞭水來瞭!”李大娘捧著一碗清水遞到我手裡。
老鬼懶懶地說:“對著碗吹一口氣。”
“啊這……”我慌瞭。
“照做。”老鬼的語氣不容我不照做。
我對著那碗水吹瞭口氣,然後等著老鬼下一步舉措。
老鬼說:“叫她喝下去。”
“咦?”
我端著水遞到美花嘴邊,在幾個人的幫助下把水給她灌瞭下去,然後跟大夥一樣摒神靜氣地看著美花的變化。
剛剛還又哭又笑,幾個人才摁住的美花,喝完我吹瞭氣的這碗水隻一瞬間的功夫,忽然噤若寒蟬,身子軟軟地倒在瞭丈夫懷裡。
隻有胸口發出“呼哧呼哧”的喘氣聲,那是一種勞累後的喘息聲。
“好瞭好瞭……”眾人齊聲大叫。
“哎呀呀可不是好瞭嘛,太神奇瞭太靈驗瞭……香香,你真是大仙呀,不不不,你比大仙還厲害……”李大娘又哭又笑地誇贊我。
我長籲瞭一口氣,差點倒在地上。
李大娘跟兒子都給我跪下磕頭,眾人也跟著跪下。
我躲開瞭,搖搖手說:“別耽誤時間瞭,去下一傢。”
接下來,我用同一口氣吹瞭一碗水,救活瞭全村中邪的人。
真是一招鮮吃遍天吶!
我爸媽得知我成瞭“村紅”,疑疑惑惑地跑回傢來,拉著我左看右看確認是他們的閨女無疑,然後啞聲問:“閨女,你會驅鬼?你啥時候會的?”
我一時啞口,不知道該怎麼編。求助鐲子裡的老鬼,他也悄無聲息,擺明瞭讓我自己解決。
我就瞎幾把說:“那個,昨天夜裡我做瞭一個夢,一位穿著一身鎧甲的大將軍,騎著一匹汗血寶馬來找我,他舉著一根長矛說,魏香香,我乃太上老君的大弟子趙凌雲,奉命給你開啟靈智。
你乃上界九天玄女轉世,從今天開始你就得驅邪殺魔,拯救蒼生瞭。說著把那根長矛往我胸口一刺,我感覺渾身一麻,就跟中電似的醒來瞭,然後然後……我就知道我能驅邪瞭。”
我爸媽目瞪口呆。
我差點笑場,使勁憋住說:“不過爸媽,你們別緊張,我還是你們的閨女,隻不過身上的靈智被打通瞭,多瞭一項本領罷瞭。”
“哎蘭英!”我爸抱住癱倒的媽。
“媽,你怎麼瞭!”我慌瞭。
我媽坐到凳子上,好久才能說話瞭,“當年我聞到的香氣原來是這麼回事,你居然是九天玄女轉世……”
我心虛地垂下頭,可是再改也不行瞭。
“蘭英,別慌別慌,或許咱閨女就是做瞭個美夢罷瞭,沒那麼玄乎。”爸爸不太信。
媽媽卻堅信不疑,說她當年懷上我就認定我絕非凡人瞭,現在答案揭曉瞭,閨女是天女下凡吶。
又說怪不得沒人敢向咱閨女提親呢,原來是他們沒那麼命啊!
我心裡說:不是啦媽媽,是我從小性子頑劣傲慢,又不看不起身邊的任何男人,才沒人喜歡我的。
忽然,爸爸捉住瞭我夢裡另一個細節,他皺著眉毛問:“剛才你說夢裡騎馬而來尋你的大將軍叫趙凌雲?”
我捂住瞭嘴,我是順口謅瞭一個人的名字,哪想就把他給謅出來瞭。
我支支吾吾的否認:“沒有吧,我忘瞭,我隨口一說……”
我爸爸臉上的神色卻凝重起來,他嘀咕:“九天玄女下凡,趙凌雲將軍,難道咱們村西那個古墓裡的將軍也是天神……”
我逃回瞭自己屋裡。
不到天黑,拿著禮品,香火,紙錢來我傢道謝的人就絡繹不絕,一直到深夜才算完,我爸媽和我接待大夥累得精疲力竭。
看著堆滿屋子的東西不知如何是好。
好歹晚飯不用做瞭,吃吧。
天龍天虎不再挑食瞭:是不敢瞭。
因為他倆也得知我是天神下凡瞭,就靠一口氣救活瞭醫院都救不活的人,這堂姐,還敢得罪嗎?
他倆也懂惜命的。
我自己挑著喜歡的吃,也給爸媽和堂弟吃。
兩個堂弟吃飽瞭,起身恭恭敬敬地朝爸爸說:“大爺,我們去寫作業瞭。”
我瞇瞇眼睛。
我爸爸很是開心地說:“好孩子,去吧去吧,好好寫哈。”
說罷長籲一口氣:“這倆孩子突然長大瞭,懂事瞭,要是以後都這麼懂事下去,不愁不成材瞭。”
我低調地說:“還不是怕瞭我唄。”
說罷起身說:“看看,我這幾天光生病瞭,都沒顧上去你二叔廠子裡看看,你二叔沒瞭,你二嬸住院,雖說廠子有孩子舅管著,我也得去看看呀。”
哪知這一看,看出大事來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