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大年初三被廢,這已經絲毫不顧及太孫和鄭傢的臉面瞭。
雖然還有太子嬪的身份,但眾人都明白,太子妃無望復寵瞭。不僅如此,鄭傢說不定也會受到牽連。
且不說鄭傢如何慌亂,倒是太子好男風的消息,不知怎麼就走露瞭出去。
眾臣嗤之以鼻,好男風怎麼瞭,那古往今來,好男風的帝王還少嗎?
可隻要有兒子繼位,其餘的小小癖好,眾臣以為,還是可以接納的。
隻是太子的子嗣太少,現在隻有一個兒子。不過眼下太子妃被廢,興許沒瞭這顆攔路石,東宮裡的女人們能快速有孕也未可知。
總之太子還年輕呢,倒也不是很著急。
外面這些流言對於東宮來說,毫無波動,太子壓根不想理睬。
到是戌時,王府傳來瞭消息,說是餘得水的小命撿回來瞭。
太子看瞭看天色,決定第二天去王府拜個年,順道瞧瞧餘得水。那一夜著實兇險,連孫院使都說治不瞭瞭,可人落在瞭王秀的手裡竟然活瞭。
看來這餘得水和王秀之間,還是有些恩情緣分的。
太子是第二天用瞭早膳去王傢的,到的時候才巳時。下人領路的時候,無意間說起瞭餘得水就在倒座房裡修養,太子便拐進瞭倒座房。
不一會,王文柏領著三個兒子迎瞭出來。
太子問道:“怎麼不見王滿和陸雲鴻?”
王文柏解釋道:“陪小女去護國寺瞭,說是趁著積雪未化,看雪景去瞭。”
太子愕然,心想餘得水的傷就這樣穩定下來瞭?連照看也不需要?
他微微頷首進瞭內室,發現是裴善在照顧餘得水,因之前在宮裡見過,所以太子也沒覺得陌生。
隻見裴善用一個藥架子,不知在熏什麼藥物,但看起來應該是對餘得水的傷有幫助的。
裴善看見他們進來,連忙搬椅子,好在有小廝幫他,才不至於手忙腳亂的。
太子坐在床邊,看著裴善的手上染瞭藥汁,烏黑烏黑的,顏色深淺不一,可見不是第一次做瞭。
他便問道:“都是跟你師娘學的?”
裴善赧然,連忙道:“學藝不精,讓殿下見笑瞭。”
太子又道:“他們夫妻都去玩瞭,就留你一個人在這兒,不覺得委屈嗎?”
裴善汗顏,低垂著頭道:“不委屈,是師父和師娘給瞭鍛煉我的機會,我感謝還來不及。”
太子勾瞭勾嘴角,輕笑道:“倒是個實誠的孩子。”
裴善的臉“轟”地紅瞭,為什麼一個個都喜歡叫他孩子。他今年十六,已經不小瞭。
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餘得水慢慢醒瞭過來。
映入眼簾的人是太子,還有王傢的人,他感覺受寵若驚,瞳孔一縮便要起來。
裴善連忙道:“別動,你現在還不能動。”
事實上餘得水也動不瞭,因為太疼瞭,他的臉色顯得很蒼白,幹裂的唇瓣也沒有什麼顏色,如果要說有什麼起色,大抵是那雙眼睛又恢復瞭神采,看著不像將死之人瞭。
花子墨上前按住他,也是想就近看看。他聽見餘得水因為疼痛而倒吸涼氣的聲音,心裡一松,忍不住道:“你如今是病人,就別想著那些虛禮瞭。等你好瞭,實實在在給殿下和王娘子磕幾個頭,那時我們誰也不攔你。”
餘得水躺著,抿瞭抿幹燥的唇瓣,苦笑著,哽咽道:“殿下和王娘子的大恩,奴才今生怕是沒有辦法報答瞭。”
太子聞言,淡淡道:“你是在東宮受傷的,不必想著報答孤。你若是想留在王娘子身邊報答她,傷好以後就不用回宮瞭。”
王文柏一聽,腦袋有點蒙。
太子這是說氣話呢?還是真心實意想讓餘得水留下來照顧女兒呢?
可女兒要個太監來幹什麼?
王傢三子見父親不說話,暗暗著急。真要留下餘得水,那妹夫還不覺得救瞭個禍害??
可就在這時,誰也沒有想到,裴善說話瞭。
裴善直言道:“殿下,算瞭吧,餘公公不適合留在我師娘身邊。”
太子微微愕然:“為什麼?”
裴善實誠道:“我師父那個醋缸,他連我師娘身邊養一隻貓都容不下,又怎麼會……”容得下一個人?
太子:“……”聞所未聞,不知所措。
王傢眾人:“……”特別想笑,但得強忍著。
花子墨:“……”??他們不是太監嗎?太監也容不下??
餘得水:“……”剛剛升起一絲希望,轉瞬捻滅成灰,一時間竟不知要如何是好?
“噗”王泰最先忍不住,破功瞭。
王祥和王瑞見二哥笑瞭,兩個人緊抿著唇,隻有肩膀一抖一抖的。
王文柏暗暗瞪瞭三個兒子一眼,連忙解釋道:“殿下,小女身份不是皇親,身邊跟著東宮出來的宮人是極不合適的。”
“再者,我那女婿還真是個醋缸子,怕是您這頭給瞭人,他那頭就鬧離傢出走瞭,要不咱們到時候讓餘公公多磕兩個頭,您看怎麼樣?”
太子:“……”
他看向語重心長的少傅,真想打破砂鍋問到底,那醋缸子陸雲鴻到底能醋成什麼樣?
餘得水還是個太監呢,那要是個男人,他豈不是要以死相逼??
太子胸膛裡很快積蓄著一股怒氣,壓抑得緊時,感覺都要炸瞭。
可他到底慢慢泄瞭氣,一來是他不能把餘得水強塞給王秀,二來是……餘得水之所以有這場無妄之災,那完全是因為鄭氏的妄加揣測,那個女人完全沉浸在她自己的想象中。
像她那種偏執的人,你跟她說什麼她都聽不下去。
於是太子開始擔心,陸雲鴻是不是也像鄭氏一樣,是一個很偏執的人。
不知不覺間,太子又同情瞭一把王秀,覺得她肯定是不敢惹陸雲鴻。
“那就算瞭吧。等餘得水養好傷,還是回東宮當值。”
此話一出,王傢人都齊齊地松瞭口氣。
太子:“……”
花子墨:“……”
餘得水:“……”
“燙手山芋”那個詞,現在怎麼就如此精準地形容出王傢人的心境呢??
不知怎麼,他們三個莫名都有一種被嫌棄瞭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