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鴻被堵在盥洗室裡,王秀拿著個木棍站在門口,不許他出去。
看那架勢,好像今天交代不清楚他就別想有好日子過瞭。
陸雲鴻哭笑不得,連忙坦誠道:“我聽說安王去找大慶班的麻煩,便將他們全都買下瞭。”
“不過現在不敢帶回府,怕安王借題發揮,我先讓他們去別苑住些日子。”
王秀聽瞭,卻隻關心陸雲鴻花瞭多少銀子?因為她很清楚陸雲鴻的為人,一定可以將這件事辦得周全,不會讓安王抓住把柄的。
隻聽她繼續逼問道:“廢話少說,大慶班可不小啊,你究竟花瞭多少銀子?”
陸雲鴻含糊道:“他們本來就是想找人庇護,半賣半送的,並沒有花多少銀子。”
王秀一看他這副心虛的樣子,便猜知道一定花瞭不少。
“沒有花多少,那是多少?”
“一萬兩?還是八千兩?”
陸雲鴻想瞭想,認真道:“兩萬兩!”
王秀:“……”好個敗傢玩意,比她還能花!
都抵得上她給兩位小姑子準備的壓箱底瞭!
王秀給陸雲鴻豎起瞭大拇指!
“你牛!”
“你仗義!”
“你私房錢厚!!”
“你給我等著!!!”
看她有空還不去把傢敗瞭,兩口子就比一比,誰花的更多好瞭!
到時候,日子也不用過瞭,反正抱一起都窮哭瞭!
陸雲鴻聽見她的心聲,忍笑都忍到肚子痛,連忙順勢握住她的手道:“我聽說你喜歡溫如玉唱的戲,所以才……我下次不會瞭!”
“我保證!!”
王秀冷哼,陰陽怪氣道:“我還覺得龍椅上的雕花好看呢?你去給我造一把來??”
陸雲鴻回想瞭一下順元帝坐的龍椅,狐疑道:“龍椅上有雕花嗎?”
王秀冷冷道:“它沒有雕花也好看,我就是喜歡!”
“怎麼著,你還真能造是不是?”
陸雲鴻:“那你還是把我殺瞭吧!”
王秀:“……”
“夫人……”陸雲鴻輕輕地哄。
王秀完全不想理會他!
這時陸雲鴻站起來道:“我記得長公主也挺喜歡大慶班的,要不我去轉賣給她?”
王秀連忙拉住他的手道:“回來!”
“轉賣?虧你想得出來!”
“我跟你講,你可以送,但是不能轉賣,否則我們倆就像奸商一樣,形象不好。”
陸雲鴻忍著笑意道:“可是送的話……我舍不得啊,大慶班留著還可以掙錢呢?”
“剛好,我們不是在狀元街後面修瞭一條河道嗎?”
“那邊的商戶說,再建一個戲園就更熱鬧瞭。”
“要不……你看……”
王秀看瞭一眼陸雲鴻那張試探性的臉,似笑非笑道:“陸大人,你能不能別套路我瞭?你想做什麼就做唄?”
“每次想告訴我什麼事?都隻說一半,剩下的一半要靠我去猜!”
“我猜中瞭,你就高興瞭,我猜不中,你又慢慢引導我知曉。”
“何必嘛?我又不想跟你心意相通!”
陸雲鴻看她這副孩子氣的樣子,忍不住大笑起來。
他俯身,雙手捧著她的臉頰,然後深深地在她的額頭印上一吻。
然後按捺不住地道:“我買大慶班是有目的的,當然,看不慣安王的所作所為排在最前面。”
“不過我舍得花那麼多銀子,就一定不會讓自己虧,你等著看好瞭。”
“夫君會給你一個大大的驚喜!!”
王秀按住胸口,她心好累啊,為什麼她要嫁給這麼精明的相公?
她嫁一個單純一點的不行嗎?
比如……
“啊!!”王秀驚呼出聲。
因為陸雲鴻突然掐瞭她一下,王秀一臉莫名地看著他。並頗為幽怨道:“大哥,你又搞什麼啊?”
陸雲鴻訕訕地收回手,笑著道:“我太激動瞭!”
王秀:“……”
與此同時,陸雲鴻動瞭動自己的手指,神情看起來特別抱歉。
可在他的心理,卻仿佛翻江倒海般難受。
原來,她還有別的夫君人選嗎?
是誰?
他雖然很想知道,卻又不太敢!
萬一是她身邊最熟悉的人呢?
那樣他要是忍不住弄死瞭就不好瞭。
所以,還是不知道算瞭。
陸雲鴻微微松瞭一口氣,對王秀道:“要不你掐回來吧?我讓你掐!”
說著,又不要臉地湊過去。
王秀道:“算瞭,雖然不知道你在搞什麼鬼?但看你這麼激動,我還是不打擊你瞭。”
王秀說完,便準備回房去瞭。
陸雲鴻看著她的背影,目光一點一點地暗瞭下去。
他有時候覺得,一輩子好短,眨眼睛就是幾年的光陰。
可有時候他又覺得,一輩子好長,他在套路王秀的這條路上,過得如此提心吊膽的。真是越來越不像他瞭!
不過……等他弄清楚上輩子在安王府還發生瞭些什麼事?
或許……他就能知道,事情的始末是不是就像他猜想那樣?
……
入夜,西邊深井胡同一片火光。
半夜救火的人呼聲震天,在雙腳淌過一地的泥濘,方才聽見說火被撲滅瞭。
很快官府的人來調查,好在有驚無險,並沒有人員傷亡。
與此同時,陸傢的別苑裡,早就料到的徐瀟半夜起床,正站在高處瞭望。
榮班主走出來,看著這場突然竄起的大火,燒的地方又剛好是他們之前住的地方,心裡忍不住震撼道:“就隻差一晚,陸大人算得也太準瞭。”
徐瀟眸色暗沉,淡淡道:“不奇怪的。安王對付像陸雲鴻他們那樣的人,他沒有辦法。但是對付像我們這樣的,他卻肆無忌憚。”
“別說今天晚上沒有死人,即便死瞭,七個八個的,你以為安王會在乎嗎?”
“他隻會想,怎麼才死這麼幾個?”
榮班主點瞭點頭,他聽說瞭不少安王府的陰私,知道那府邸是很骯臟的。
他拍瞭拍徐瀟的肩膀,說道:“好在你已經出來瞭,別想瞭。”
徐瀟微微頷首,卻是沒有說話。
沉寂的夜色中,他的心滿目瘡痍。這場大火讓他想起瞭安王逼迫他們就范的手段。當年,他們原本都是要計劃逃出安王府的,可被安王察覺瞭,然後安王就當著他們師兄弟的面,將他們師門裡一個打雜的,連個學徒名分都沒有的孩子,活活給打死瞭。
他還記得那個孩子臨死前不停地在吐血,那一幕深深地印在他的腦海裡,以至於這麼多年過去瞭,他卻仿佛還能看見那個孩子倒在他面前,喘著氣,眼睛裡的光卻一點一點地被耗幹凈。
徐瀟緩緩閉上眼睛,心口仿佛窒息般難受。
陸雲鴻有一點說得很對,既然選擇瞭站在安王的對立面,“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沒有什麼好糾結的!
是他……心裡的恐懼在作祟,畢竟當年看到那一幕時,他也不過才十二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