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言心上前為他們解釋道:“是用畫分開織成以後,又用屏風架放置在一起。”
長公主驚嘆道:“想法很好,可我們怎麼沒有想到呢?”
薑晴道:“哪裡是沒有想到,是……”
是想不到把自己的畫像放上去,更想不到畫像可以如此栩栩如生,而且……緙絲需要時間,那麼長……等到完成,怕是自己都忘記瞭。
可裴善夫婦做到瞭,歷時不知道多少年,一直在做這些。
薑晴笑瞭一下,看向趙臨,眼眶有些濕潤。
趙臨擁著她,說道:“裴善娶瞭一個好媳婦。”
是啊,裴善娶瞭一個好媳婦。
王秀看著那些畫,也是震驚到說不出來。
就像是照鏡子一樣,可那已經是她照鏡子都看不見的年輕面孔瞭
那些妙趣叢生的過去,那些溫馨甜蜜的相處,那些她自己都快要忘記的曾經……
原來,就是這樣的。
王秀抱著徐言心和裴善道:“你們夫妻倆要感動死我。”
裴善連忙道:“師娘別胡說,你是要長命百歲的人。”
徐言心也道:“隻是我們晚輩的一點心意而已,師父和師娘喜歡,我們的心裡就踏實瞭。”
陸雲鴻心裡不踏實,他把王秀拉過去,問道:“媳婦,你看上面這件白色繡玉蘭花的襦裙,好像是當初我給你選的?”
王秀道:“胡說,這分明是殿下送給我的。”
“是嗎?”陸雲鴻顯得很疑惑。
長公主在一旁道:“又裝。”
“我真是受不瞭陸雲鴻瞭,他隻怕眼睛瞎瞭也要牢牢扣住阿秀的手。”
眾人大笑。
陸欣和看見瞭畫,也是稀罕得不行。
但現在她看見爹娘一時半刻是沒空瞭,連忙招呼裴善和徐言心入廳堂去,讓下人給他們奉茶,送熏籠驅散寒意。
末瞭不忘道:“別管我爹瞭,他一向都是這樣的。”
“我們安心地坐著,一會我娘哄好瞭,他們就自己來瞭。”
眾人心照不宣,笑著附和。
裴善和徐言心送的禮物太多,王秀要查看一下,生怕兩個孩子一下子沒有瞭銀錢傍身,日子拮據。
陸雲鴻也想知道,那些畫的原稿在不在,不在的話,他要去裴善那裡要回來。
好在最後在箱子裡找到,足足兩大箱,陸雲鴻氣死瞭,怎麼這麼能畫?
看來當初給裴善的政務不夠多瞭,早知道忙死他算瞭?
然後他偷偷想搬走,卻被王秀逮瞭個正著。
情急之下還閃瞭腰,王秀都不想理他瞭,怎麼這麼能作?
但到底還是心疼他,扶他躺在羅漢床上,又拿藥酒給他揉。
一邊揉,一邊拍打著他的膀子道:“都多大年紀瞭,快五十瞭,還不消停!”
陸雲鴻犟著嘴道:“還沒到呢!”
王秀笑瞭:“爭這個一歲兩歲的,有意義嗎?”
陸雲鴻大聲道:“有!”
下一瞬,哎呦一聲,老實瞭。
王秀:“……”
正廳這邊,計雲蔚湊到裴善的面前,小聲地問:“你看……”
裴善道:“沒有給你們做。”
計雲蔚:“……”
長公主不解道:“你為什麼喜歡自取其辱呢?”
計雲蔚:“……”
“我以為我們感情好,不行嗎?”
長公主:“……”
裴善笑著道:“沒有錢做緙絲的瞭,不過有畫,晚些給你們送去。”
計雲蔚眼眸一亮,險些蹦起來。
長公主也十分意外,開心道:“裴善,你也太好瞭吧。”
裴善靦腆道:“殿下謬贊瞭。”
長公主道:“我說真的,從我們見你到現在,就沒有看見你不好的時候。”
裴善道:“也有的,隻是殿下的註意力都在駙馬的身上。”
計雲蔚表示很開心。
長公主道:“你說錯瞭,是駙馬的註意力在我身上,我的註意力都在你們小年輕的身上。”
計雲蔚:“……”
今天是專門虐他的嗎?
趙臨笑著道:“行瞭,你們別圍著裴善說話瞭,讓他們夫妻先歇一歇吧。”
“京城怎麼樣瞭?”
裴善道:“一路急著趕路,消息恐怕還沒有邸報上說的多。”
趙臨想瞭想也是,便道:“怎麼不帶你兒子一起來?”
裴善道:“路途顛簸,都是處理我的事,就不勞煩孩子瞭。”
趙臨簡直無話可說,裴善這行事風格,讓人捉摸不透。在外人眼裡最在乎的兒子,在他眼裡就像是平等相處的朋友一樣,他並不會過多幹涉。
徐言心則解釋道:“趕路的時候遇見路面結冰,馬車都不好走,幸虧沒有帶。那孩子自從出生以後,眾星捧月的,沒有吃過什麼苦,怕是來在半路都想回去瞭。”
“意志堅定,趕路都不一樣。”趙臨說,摸瞭摸臉上的凍瘡,也才剛剛好。
裴善道:“是我著急瞭。”
趙臨道:“哪裡,是我們慢悠悠的想挨凍。”
此言一出,大傢都笑瞭。
王秀趕回來,讓大傢去廂房裡用晚膳,因為廂房裡有暖炕,大傢可以自在些。
廳堂到底冷瞭,怕喝酒瞭身體熱,吹瞭冷風又生病。
馬上就過年瞭,她不想給他們看病。
招呼眾人往廂房去,王秀拉住徐言心在後面,等他們走瞭才問道:“怎麼花這麼多錢,你們還要給念恩準備聘禮呢。”
徐言心笑著道:“那還早呢,再說瞭我的嫁妝都沒動,到時候都要留給他的。”
王秀道:“那把裴善的積蓄花光也不行啊,我一會補給你。”
徐言心連忙道:“師娘,不用瞭,裴善也不會要的。”
王秀著急道:“所以我才偷偷找你說啊。”
裴善折返回來,說道:“師娘,我還有積蓄。”
王秀嚇瞭一跳,訕訕道:“你這孩子,你怎麼還回來瞭?”
裴善上前攙扶她道:“走吧,我們去用膳。錢的事情不要說瞭,再說我去賣畫!”
王秀:“……”
這簡直就是她的死穴!
王秀果斷閉嘴瞭,半句都不敢提。
徐言心偷偷給裴善豎起大拇指。
裴善垂眸,笑意在眼底緩緩流動。
眾人都落坐,他師父也來瞭,不過坐姿略微僵硬。
裴善看出來瞭,去給他拿瞭一個軟枕。
陸雲鴻看瞭他一眼,遲疑地接瞭過去。
長公主笑著道:“我們裴善真細心。”
話落又問王秀道:“你當年在哪裡撿的,明天帶我去看看,我也撿一個。”
王秀笑著道:“撿?我可是花瞭錢的!”
長公主道:“多少錢,我給你買一個。”
王秀道:“現在我也不知道多少瞭,反正和你傢的私房差不多,可以建寶庫瞭。”
眾人都笑瞭起來,氣氛實在是太好。
陸欣和沒有落座,她早就在隔間外置瞭一個小桌,把趕來的杜君德留住,兩個人就從明罩的圓形拱門那裡望去,喜滋滋地看著。
陸欣和對杜君德道:“羨慕我娘的人緣吧?好到離譜!”
杜君德道:“羨慕是羨慕,我不過去請安合適嗎?”
陸欣和道:“做人呢,不是隻有知書識禮,最重要是有眼色啊。”
“今晚的貴客是我裴大哥夫婦,跟你有什麼關系?”
杜君德:“……”雖然……但是……
好像的確如此。
他湊到欣和的身邊,拿瞭一個雞腿啃,津津有味地道:“聽說還有緙絲美人圖……”
陸欣和道:“你打消這個念頭吧,不然我爹戳瞎你的雙眼。”
杜君德:“……”
嘴裡的雞腿瞬間不香瞭。
還硌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