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玄的腹誹無人知道。
景飛鳶對姬無傷欠身行禮,“多謝王爺。”
她知道姬無傷和縣令還有事要說,於是識趣說道,“王爺,民女不打擾您瞭,民女一傢告辭瞭。”
姬無傷點頭。
景飛鳶扭頭深深看瞭一眼癱軟在地的崔主簿,跟弟弟一起扶著爹爹離開。
景飛鳶剛走,姬無傷就轉身看著崔主簿。
他冷冷道,“誰指使你的?”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心裡已經有瞭八分猜測。
果然。
在他犀利的眼神註視下,崔主簿不敢隱瞞,哆哆嗦嗦磕頭回答,“是……是驕陽郡主。”
姬無傷冷笑。
果然是他的好女兒,這是想讓景姑娘被趙靈傑帶回去,死在趙傢母子手裡吧?
呵,他都讓驕陽禁足瞭,又將驕陽身邊的人全部看押起來,沒想到這個女兒還能跟外界接觸。
看來,他五年沒回來,這王府裡某些人已經不是他的奴仆,等老皇帝死後,他得好好肅清一下後院。
想到這兒,他忍不住看著景飛鳶離開的方向。
他若是也有個賢內助,能幫他肅清後院管理後宅,就好瞭……可惜,他這種有怪病的人,配不上人傢好姑娘。
他垂眸,將不該有的妄念全部藏起。
他的思緒重新落回女兒驕陽郡主身上,既然罰驕陽禁足抄佛經還不足以讓她平靜下來,那就,跪祠堂吧。
跪個三五天的,若是還不長記性,那就去守皇陵。
她不是跟她皇伯父關系最好麼,她皇伯父死瞭,出於孝道她怎麼也得去披麻戴孝守個三五年吧?
孤零零住在那裡無法接觸到外人,就不會再整日裡琢磨著害人瞭。
……
縣衙門口。
景飛鳶跟爹和弟弟一起坐在馬車裡,看著爹爹和弟弟在對面捧著戶籍開心,她也笑瞭。
她在心裡問藥玉空間,“小玉,安親王可有什麼隱疾?”
“唔……”
小玉難得遲疑瞭一下。
景飛鳶有些奇怪,“怎麼瞭?”
小玉苦惱地說,“安親王身體的確有毛病,可是,他得的似乎不是病,我粗略看瞭一下,他好像是中瞭詛咒。”
景飛鳶瞳孔緊縮,“詛咒?什麼詛咒?”
小玉說,“詛咒與病癥不一樣,病癥能通過脈象體現出來,可詛咒這種東西,不到他自己表現出癥狀,我便無法弄清楚那個詛咒是什麼樣的,主人可以多接近安親王,讓我多觀察一下。他中瞭詛咒就必定會體現出來,多觀察些日子就能發現瞭。”
景飛鳶皺緊眉頭。
難怪。
難怪安親王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沒有稱帝的打算。
他明明有稱帝的實力和野心,可是,他始終坐在攝政王的位置上,沒有登上那至尊之位。
原來是因為他身體裡有詛咒。
得知安親王體內有詛咒,她忽然就明白瞭安親王為什麼要尋找國師後人。
巫蠱詛咒,據說是國師一族精通的術法。
安親王所中的詛咒,沒準就是國師或者其族人為安親王下的,然後皇傢有人不想安親王恢復,又殘忍殺瞭國師一族,斷瞭安親王的後路……
景飛鳶問小玉,“安親王所中的詛咒,你能治嗎?”
小玉說,“術業有專攻,巫蠱詛咒跟醫術不是一類的,我能為他治標,但是不能治本。也就是說,他發病的時候我可以用藥治好他,可是他下次還是會繼續發病。要想徹底拔除詛咒,我做不到。”
景飛鳶聽後,倒也沒多少遺憾。
安親王所中的詛咒,應該是天下名醫都沒有辦法的,所以他前世始終沒有登基做皇帝。
如今她的小玉能為安親王控制病情,這已經很難得瞭。
其實說句不該說的陰暗之言——
安親王的詛咒無法根治,對她而言反而是最好的,因為這樣一來,安親王就必須時時刻刻將她帶在身邊鎮壓詛咒,安親王跟她的利益關系就必須綁定一輩子,至死方休。
這麼一來,安親王就不會傷她性命。
他根本離不開她。
景飛鳶笑道,“多謝小玉,知道安親王中瞭詛咒,接下來我們要做的事就簡單瞭,再過三天老皇帝就駕崩瞭,等老皇帝一死,我就帶著煜兒去安親王府認親。煜兒心智不足,必然離不開我,我便能趁機留在安親王府照顧煜兒。這樣一來,我便能跟安親王朝夕相處,他所中的詛咒是什麼,我們很快就能摸清楚瞭——”
小玉也高興,“沒錯沒錯!等弄清楚安親王中的詛咒是什麼,我們就能為他治病,然後跟他合作瞭!到時候,主人就可以借著他的權勢為天下人治病,我藥玉空間終於又要發光發熱,治愈天下所有受苦的病人瞭!”
景飛鳶也笑瞭。
擁有這樣一個逆天的仙寶,若是藏著掖著隻拿來給自己一個人用,未免太暴殄天物瞭。
她得瞭這樣的寶物,本就該在保全自己秘密的情況下去造福天下百姓,為受苦受難的黎民蒼生帶去解脫。
世間所有人都隻有一次生命,可老天爺卻大發慈悲讓她能得以重生一回,這是何等的榮幸?她既然蒙受瞭老天爺的饋贈,就不能隻局限在個人私情裡,她重生一回就不能隻是為瞭對付趙靈傑母子倆,她的重生得有意義,得不辜負老天爺的恩賜。
“姐姐,擺脫瞭趙傢你也很高興吧?你笑得真好看!”
景尋鶴正在開心,忽然看到姐姐在對面笑,他忍不住撲騰到姐姐身邊,抱著姐姐的胳膊,嘿嘿直笑。
景飛鳶低頭,“是,姐姐很高興,姐姐終於脫離瞭趙傢這苦海,姐姐終於再不用受他們加害。”
景雲峰看著女兒,紅著眼眶自責地說,“都怪爹,是爹識人不清,把你嫁給瞭這麼個畜生!”
景飛鳶拉著爹爹的手,溫柔說道,“爹,以後不許再這麼說瞭,咱們傢當初跟趙傢定親的時候,那麼多人都在祝賀我許瞭個好人傢,您瞧,那麼多人都沒有看清趙靈傑的真面目,都以為他是好夫婿,您沒看清他您又有什麼錯?”
她抬手摸瞭摸爹爹的眉心,笑道,“除非您這裡像二郎真君一樣,長瞭第三隻眼睛,否則啊,您也隻是個普通老父親,您別想做那能看清人心的二郎真君,別想把什麼過錯都攬自己頭上。”
景尋鶴也嘿嘿笑著摸爹爹的眉心,“就是!爹爹讓我和姐姐多摸摸,也許爹爹就長第三隻眼睛瞭!”
景雲峰被調皮的姐弟倆這麼一逗,頓時什麼煩惱都沒瞭。
他的鳶兒,從小就懂事。
所以,他就越發舍不得讓鳶兒受一點點委屈。
可是她的鳶兒剛逃出虎狼窩,好像又被那個王爺盯上瞭!
他十八歲的女兒要是去王府給十一歲的小姑娘做後娘,以後還不知道會有多少苦頭吃呢。
唉,但願老皇帝趕緊死!
老皇帝死瞭,那個王爺就得為兄長守孝,他就可以趁著這機會趕緊將女兒許個好人傢瞭。
等王爺出瞭孝期,他女兒早就是別人傢的媳婦瞭。
……
此後幾日,風平浪靜。
景傢已經準備好瞭訴狀,可老皇帝病危,整個朝廷都忙得不可開交,這種糾紛自然得拖延到國喪以後才能受理。
三日後。
老皇帝果然如景飛鳶記憶裡那般,於晌午駕崩。
景飛鳶本以為安親王好歹做做樣子給老皇帝辦完喪事才會來找她,沒想到當天下午,安親王就派張玄來瞭景傢藥鋪。
張玄拱手行禮,“景姑娘,攝政王讓卑職來告訴您一聲,他明日會來接小公子回府,請姑娘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