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這祠堂裡供奉著很多的牌位,結果,就四個。
一個是母後的牌位,一個是狼族母親的牌位,一個是戰死的同袍們共享香火的牌位,還有一個是……桑榆女將。
至於姬傢皇朝的列祖列宗,以及姬無傷的父皇,皇兄,全都不在這香案上面。
所以,這四個牌位,應該是姬無傷最親近最在意的牌位。
景飛鳶盯著桑榆女將的牌位看瞭又看。
姬無傷察覺到她的註視,低聲解釋,“別誤會,桑榆是個孤兒,沒有人祭拜,她又是為瞭救我而死,她兩個孩子認我做瞭父親,所以她死後我便將她的牌位供奉起來,以免她一縷孤魂無處可依……”
景飛鳶抬頭看他,“我沒有誤會,我隻是奇怪,你在她牌位上寫的是——女將桑榆之靈位,我是想著,她既然入瞭你傢祠堂,周桑寧這些年又是以你親生女兒的身份養在你膝下,你為何不以妻子的身份為桑榆女將立牌位?”
她指著那牌位說,“你不以妻子之名供奉她,你就不擔心先皇懷疑你跟她不是夫妻,懷疑周桑寧不是你之女?”
姬無傷輕笑。
他說,“我當年與桑榆假扮有情之人,隻是因為我那狗皇兄總是往我帳篷裡塞女人,煩死瞭,這才讓桑榆能名正言順替我擋一擋那些女人。之後那幾年,狗皇兄已經不再往我身邊送人瞭,所以桑榆死後我便沒有再過多防備。”
他側眸看著景飛鳶,“雖然我也可以以妻子之名供奉她的牌位,可是,這祠堂裡供奉的是我兩位母親,我想帶我真正心愛之人來我母親面前叩拜,我不想讓兩位母親誤會我真正所愛之人是誰。”
他低聲說,“你瞧,我當年要是以妻子之名供奉瞭桑榆,那你如今在兩位母親眼中,就隻是個可有可無的後來人瞭,她們哪兒會重視你?”
景飛鳶笑瞭出來。
她握緊姬無傷的手指,低聲說,“好,我明白瞭,讓我這個最最重要的兒媳婦,來拜見兩位母親吧。”
姬無傷上前,將管傢準備好的蠟燭點燃立在香爐裡,取瞭三支香點燃,轉身遞給景飛鳶。
等景飛鳶拿好,他也取瞭三支香點燃。
他退後兩步,與景飛鳶並肩而立。
他抬頭看著母後和狼族母親的牌位,眼中滿是思念,又帶著一絲絲歡喜。
“母後,母親,不孝子姬無傷這麼多年一直沒能給你們帶兒媳婦來拜見,時值二十八歲,不孝子終於娶瞭心愛的妻子,今兒特意帶妻子來拜見兩位長輩。”
他側眸看向景飛鳶。
“兩位母親容稟,兒子之妻姓景名飛鳶,今年十八歲,擁有傾國傾城之容貌,又有賢良淑德之品行,她不止蘭心蕙質,還有一手好醫術,不光搭救過兒子的性命,還研制出瞭妙藥造福天下百姓。”
“她自與兒子相識後,便待兒子一心一意,不嫌棄兒子年紀大,不嫌棄兒子笨嘴笨舌不會說話,也不嫌棄兒子身染疾病,能娶她為妻,兒子三生有幸,滿心歡喜。”
“今日兒子攜她來拜見兩位長輩,望兩位長輩也能像疼愛兒子一樣喜歡她,接納她,從今以後在天保佑兒子之時,也請多多保佑她。”
景飛鳶聽著姬無傷對她的種種誇贊,害羞的紅瞭臉頰。
她哪有姬無傷說的那麼好?
她就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而已,遠不如京城其他貴女那麼賢良淑德。
她舉著香虔誠地望著兩個牌位。
“母後,母親,兒媳景飛鳶拜見兩位長輩。”
“兩位長輩別聽王爺那誇張的言辭,兒媳就是個普通女子,能蒙王爺愛重,是我三生有幸。”
“兩位長輩放心,兒媳入瞭姬傢的門,今後一定會做一個好妻子,好母親,兒媳會體貼照料王爺起居,關心王爺心情,為王爺生兒育女,兒媳會讓王爺一日比一日開懷,永遠健康幸福下去。”
“母後,母親,兒媳給兩位磕頭上香瞭——”
說完,她與姬無傷一同跪下,給兩位長輩虔誠磕頭上香。
兩人磕瞭三個頭,姬無傷扶著景飛鳶胳膊起身。
他們正要給小鯨魚遞香呢,小鯨魚就噔噔蹬跑過來,在娘親剛剛跪的位置撲通一聲跪下!
他仰頭用那黝黑的大眼睛,望著牌位,張著小嘴巴一陣的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熱情的跟兩位祖母說瞭會兒別人聽不懂的話,然後開開心心自顧自給兩位祖母磕頭。
景飛鳶和姬無傷看著他這憨態可掬的樣子,都沒忍住笑瞭出來。
真是個小可愛。
等他磕完瞭頭,景飛鳶又拉著他來到旁邊桑榆女將的牌位前。
“小鯨魚,來,再給這個娘親磕三個頭。”
小鯨魚仰起頭一臉疑惑地望著景飛鳶。
娘親?
他已經有娘親啦,怎麼又跑出來個娘親?
景飛鳶拍瞭拍他腦袋,“現在跟你解釋不通,以後你大一點瞭再跟你解釋,總之你隻需要知道,她也是你娘親,她跟我和你爹一樣,都是你在這個世上最最親的人就行瞭——”
小鯨魚似懂非懂地看瞭一眼景飛鳶,然後乖乖跪下瞭。
他給牌位磕瞭三個頭,這才起來站到爹娘身邊,跟爹娘一起離開瞭祠堂。
一傢三口回到主院,剛吃完飯用香湯漱口,就見趙管傢急匆匆跑進來——
“王爺!王妃!宮裡來瞭人,說是太後娘娘宣王妃進宮覲見!”
姬無傷和景飛鳶同時看向趙管傢。
然後,兩人對視一眼。
景飛鳶低聲說,“小皇帝前天晚上就回去見太後瞭,可太後昨天並未召見我,今天突然召見,想必是聽說瞭小鯨魚被治好的事,相信瞭我的醫術,想讓我去給她診脈……”
姬無傷點頭,“應是如此。”
他擦瞭擦手,放下帕子,低聲說,“那你便去更衣準備一下,等會兒我們一起進宮,去探一探這個太後的底,看看她今年到底多大年紀。”
景飛鳶點頭,無比期待。
那太後到底是隱藏瞭身份的四十多歲的國師夫人,還是個不到三十的年輕女子,等她讓小玉一探虛實就一清二楚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