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佈局

作者:淮西 字數:2341

晏長風被蜀王的馬車送回到侯府時已近天黑。

她在莊子裡耽擱太久,沒有時間再去蜀王的莊子蹭飯,沒有他的庇護,隻能騎馬回城等著挨罵。誰知救苦救難的十一表哥居然派瞭車夫跟丫頭在城外接應,簡直在世活菩薩。

一下馬車,便見門神厲嬤嬤黑著一張臉等在府門口。

晏長風立刻堆瞭滿臉的笑,“呀,這大冷的天怎好勞煩厲嬤嬤親自在此等候!”

厲嬤嬤先是朝蜀王的人點瞭點頭,“今日有勞蜀王殿下費心,大長公主說請蜀王殿下有空常來府上喝茶。”

蜀王的丫頭朝厲嬤嬤行禮,“奴婢一定帶話給殿下,另外殿下讓奴婢代嘴討饒,今日花宴過於掃興,表姑娘受瞭委屈,這才讓奴婢陪著表姑娘在郊外遊玩,還請大長公主莫要怪罪。”

厲嬤嬤頷首說明白,待蜀王的馬車裡去,她才對晏長風面無表情道:“表姑娘,二姑娘四姑娘回府已經小半日,今日都在大長公主處用飯,隻等您瞭。”

晏長風心說要完,這是說外祖母已經生瞭半天的氣瞭。

“都等我那如何使得!”她提著裙子匆匆進門,又想起這是在侯府,立刻放下裙角放緩腳步,邁著小碎步快速挪騰。

侯府的膳廳分瞭裡外兩間,晏長風一進外廳便聽見姚文琪繪聲繪色地描述今日花宴上的事。

“祖母您可沒聽見,那裴世子忒是氣人,竟當眾說我們雪衣表姐輕浮,也虧著表姐不是那等柔弱可欺的,當眾駁瞭他,否則名聲怕不是就毀瞭!”

“也虧著他有臉說,您猜怎麼著,他自己卻是去勾引小娘子的,叫秦王妃給抓瞭個現行,真是現世報,這會兒他跟那秦傢庶女那點子破事怕已經傳遍北都瞭!”

“主子,表姑娘回來瞭。”厲嬤嬤立在外廳朝內廳匯報,將蜀王丫頭的話復述瞭一遍。

大長公主眉心的怒意稍散,“去傳飯吧——雪衣丫頭進來。”

晏長風乖順著進去內廳,陪著笑朝眾人道歉,“外祖母,大舅舅,二舅舅,大舅母,二舅母,大表哥,二表姐,還有兩位妹妹,是我不懂事叫大傢久等瞭。”

姚啟政笑道:“我們也是剛回府,快坐吧。”

齊氏一臉不滿道:“她一個姑娘怎麼好跟外出做事的男人相提並論,她……”

“母親,”姚文庭打斷她,“二表妹受瞭委屈,出去散散心也沒什麼不好。”

“就是說,如果換做我怕是要被氣到哭死。”姚文琪替晏長風不平,“祖母,我看裴傢世子不是個好托付,這還沒過門呢就一點臉面不給表姐,要是過瞭門還不定怎麼樣呢!不是說還沒定親麼,能不能換門親啊?”

“四妹妹,這又不是上街買豬肉,豈是說換就換的?”晏長風坐在姚文琪旁邊說,“我散瞭心也都想通瞭,橫豎男人都那樣,成親前不胡來,成親後也擋不住,隨他去吧。”

姚文琪想瞭想也是,“可說呢,大姐夫如今房裡已經收瞭四五個妾瞭,大姐姐天天傷心,成親不過幾年人活活老瞭十幾歲,還是表姐你看得開些好。”

“吃飯。”大長公主發瞭話,桌上無人敢再言。

晏長風偷偷瞄瞭眼外祖母的神色,大概是自己那番表態合瞭她老人傢的意,眉間的氣已經散瞭。

她早就料到,裴鈺與秦惠容私會的事鬧開,也就最多讓外祖母氣上一氣,不足以改變她的想法。就像她說的,男人的私德就是禿子頭上的膿瘡,明擺著爛臭,與大局沒有影響就不叫事。

但這不過隻是第一步。

三日後,一件不算大但又很容易在坊間流傳的消息悄悄傳進瞭北都。

說泰安州近日出瞭一起匪徒掠奪富傢小姐的惡事。那小姐攜帶不菲傢財進北都,欲尋一門好親事,卻不想中途停船時遇上瞭掠財的匪徒。

那些惡人劫財不算,還將人傢小姐劫走敲詐,幸而小姐傢裡傢財萬貫,其父以巨額贖金贖回瞭她,這才保下一條命。

後來這傢人報瞭官,如今泰安州官府正全力緝拿那些惡匪。

這種小姐命途多舛的故事最能勾起人的興趣,沒多久便傳遍瞭北都。

這日晏長風就從姚文琪的嘴裡聽到瞭傳得快沒邊兒瞭的版本。

“天啊,如今太平世道,怎還有這等窮兇極惡的匪徒?劫財就算瞭,做什麼要毀瞭人傢小姐清白,我聽說那小姐被救出來的時候是光著身子的!好些人都看見瞭呢!”

晏長風一臉驚訝,“是嗎!那也太可憐瞭吧!”

姚文琪:“誰說不是啊,若換做是我,不如死瞭算瞭!”

姚文媛笑她天真,“這樣的坊間傳聞你也信。”

“做什麼不信啊,人傢泰安州確實在四處拿人啊。”姚文琪又想起什麼似的,臉色頓時不好,“雪衣姐,我記得你來北都的時候也經過瞭泰安州吧,有沒有遇上匪徒啊?”

“遇上瞭啊,但沒出什麼事。”晏長風語氣輕松,像說吃瞭頓飯但沒吃飽一樣平常。

姚文琪嚇得瞪大瞭眼。

“什麼?你也遇上瞭匪徒?”姚文媛聲音陡然抬高,“這事還有誰知道嗎?”

“外祖母知道的。”晏長風不明所以,“二表姐你這是?”

“不能再與外人說瞭!”姚文媛如臨大敵一樣警告她,“女兒傢遇上匪徒,便是無事名聲也毀瞭,你若毀瞭名聲,我們一傢姐妹都要叫你連累。”

“哦,我知道瞭二表姐。”晏長風乖乖聽話。

正說著,厲嬤嬤過來,說大長公主要見她。

晏長風立刻去瞭外祖母的屋子,一進門她老人傢便問:“你那日與我說你遇上瞭殺手是麼?”

“是啊外祖母,怎麼瞭?”

“你與我說說細節。”

晏長風便將自己被下瞭藥的事說瞭,“怪我貪吃,又沒有江湖經驗,中瞭招,幸虧身邊的人解救及時。”

“你也被下藥瞭?!”大長公主眉心凝重,”你與我說實話,可叫人擄走過?”

“外祖母可是想到瞭近日坊間傳的故事?”晏長風安慰說,“那不是我,您知道的,我過來沒帶什麼東西,沒露財,我尋思著就是我傢的仇人罷瞭,跟這位小姐不是一回事。”

大長公主稍稍放心,囑咐她:“便將此事爛在肚子裡,不許再與別人提知道嗎?”

“我知道的外祖母,方才二表姐已經提醒我瞭。”

她當然不會說,但她不說,自有人替她說。

又過瞭兩日,一則足以叫全北都人吃驚的消息如天降驚雷一樣炸開。

泰安州的官府抓到瞭那夥匪徒,據那匪首招認,他們原本要劫的人是晏傢二姑娘,正是要入北都嫁給宋國公世子的晏傢二姑娘。

但他們不是因為貪財,而是受人指使,雇他們對晏二姑娘劫財劫色的正是她未來的夫婿,宋國公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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