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給二房撐腰

作者:淮西 字數:4247

“都不說實話是麼。”許氏看著滿屋的兒孫,視線落在晏長風身上,“霽清媳婦兒,你說說是怎麼回事——霽清你不許多嘴。”

晏長風的餘光跟裴二碰瞭一下,他微微點頭,大約是告訴她不要顧忌,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眼下這個局面,話很不好說,說實話無疑會得罪瞭國公爺跟趙氏,不說實話又對不起自己。

晏長風當然要對得起自己,她回:“回祖母的話,我所知道的真相都是從賬房錢忠口裡得知的,您不妨親自問問他。”

昨日壽宴過後,錢忠也被關瞭起來,看趙氏與宋國公的意思,大約是想逼著錢忠改口供,以保裴鈺清白。

污蔑二房血脈這事雖說是傢事,隻要二房不追究,廚子傢人不追究,裴鈺跟秦惠容便不會有事。可壞就壞在昨日諸多權貴都在,罪名在大傢心裡,壞瞭名聲也落瞭把柄。

是以,宋國公跟趙氏拼命想給裴鈺洗白。

晏長風怎麼能叫他們如願呢?自然要千方百計地保錢忠。

許氏聽聞有重要證人,立刻打發趙氏將人帶來。但趙氏卻道,“母親,賬房昨日又改瞭口供,說自己聽到的都是假的,可見此人證詞並不可靠。”

許氏眼角和善的皺紋微微一壓,壓出瞭幾分威嚴,“你隻管帶人來就是,可靠不可靠我自有判斷。”

趙氏不敢再反駁,隻好打發王嬤嬤將賬房帶過來。

片刻後,錢忠被帶瞭上來。一宿不見,他憔悴瞭許多,發髻凌亂,面色虛白,身上衣裳也有破損,不知經歷瞭什麼。

許氏一看就明白瞭,目光射向趙氏,“咱們傢何時也搞逼供這一套瞭?”

趙氏低著頭,不敢多說話。

錢忠見夫人在老夫人面前這樣老實,心裡就有瞭底。加上方才他聽王嬤嬤說,是二少奶奶找機會將他帶出來的,便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的。

他昨日不惜得罪世子,是看中二房不是等閑之輩,將來必定大有前途,甚至取代世子也不是沒可能。如果他能在危機時刻送一個人情,二房必定會感恩,這就好比皇位站隊,那他就相當於有瞭擁立之功。

他當即跪地,求道:“老夫人,請您替我做主!我昨日眼見二少爺被污蔑,不忍心所以冒著得罪世子的危險出來作證,可事後就被關瞭起來,還被逼著改口供,我如果不改,前途就沒瞭,但改瞭良心又過不去,我不能對不起自己的良心,若是讓我說假話,我情願以死明志!”

聽到這裡,晏長風似乎明白瞭昨日錢忠為什麼站出來幫二房。他好像是在押寶,他壓瞭二房,而昨日的口供就是投名狀。

許氏隱隱壓著怒氣,“你且把昨日的事與我交代瞭,敢有欺瞞我定不饒你。”

錢忠便將昨日的口供一字不落地又交代瞭一遍。

饒是許氏臉照著彌勒佛長的,這會兒也掛不住瞭,她陰沉著臉看向裴鈺,“殺人滅口,這種事你也做得出來!”

裴鈺一點兒也不當回事,不就是一條人命嗎,別說不是他親手殺的,便是他親手殺瞭又能如何?“祖母您何須大驚小怪,廚子的傢人已經花錢打發瞭,不會有什麼事。”

“你糊塗!”許氏怒道,“你年輕不知輕重,昨日全北都的權貴都知道瞭這件事,這是多麼大的把柄!如今宋國公府如日中天,沒人能把你怎麼樣,可一旦你往下走,這些把柄罪過統統都會變成巨石砸得你爬不起來!”

晏長風佩服老太太看得通透,可惜為時已晚,砸落裴鈺的巨石已經不止這一塊瞭,這狗東西遲早是爬不起來的。

裴鈺年輕氣盛,聽不進老人傢的勸誡,“沒有這樣嚴重的祖母,咱們這樣的人傢,誰手上還沒幾條人命,誰又能拿捏得瞭誰。”

許氏早知長孫是這德行,便就不勸瞭,她朝兒子說:“眼下沒人敢動你兒子,這事如何處理你們自己拿主意,但這些在府裡興風作浪的東西斷不能留,都攆出去吧。”

“老夫人!”牛嬤嬤急瞭,他們世代都依靠國公府,出去瞭可沒法混,“求老夫人大發慈悲,不要攆我們出去啊,您就看在我們不得以為之的份上饒瞭我們吧!”

“不得以?你若沒有私心,誰能逼著你殺人滅口不成?不追究你罪過已經是萬幸。”許氏擺手,“攆出去吧。”

“母親!”趙氏不想將牛嬤嬤夫婦放出去,這兩口子知道太多秘密,如果懷恨在心挾怨報復,會有無盡的麻煩,“您看在趙權夫婦為國公府操勞多年,又是咱們傢奴的份上,且寬恕他們這一遭吧,不必攆出去,就打發到莊子上罷瞭。”

“你這會兒卻是知道寬和瞭,對待賬房的時候怎麼不知道呢?”許氏當著一傢人的面,不好直接幫著二房得罪大房,隻能拿下人說事,處置瞭牛嬤嬤,殺雞儆猴,就是給二房立威瞭。

趙氏後悔莫及,她若知道老太太一回來就過問此事,說什麼也要把賬房處置瞭。

“是,母親。”

牛嬤嬤被帶瞭下去,許氏叫跪在地上的人都起來,“賬房先生且先回去將養兩日,完瞭還回賬房繼續做事,惠容跟鈺兒也起來吧,我路上乏瞭,要歇一會兒,等午時開宴再叫我。”

許氏住集福院,說完便扶著身邊丫頭起身。裴延慶躬身在後面跟著,一路陪著去到集福院。

“母親,兒子多句嘴,此事是鈺兒不懂事,做瞭錯事,但事已至此,得往後看,兒子覺得趙權夫婦還是留在府裡的好,以免這些奴才懷恨在心出去亂嚼舌根,母親您也說瞭,這事不能落人口實,最好是能走官府走明面,給鈺兒洗白,您看呢?”

許氏驀地停下腳步看著兒子,“你這個做父親的就隻管顧著長子是嗎?”

裴延慶一愣,“這……母親話不能這樣說,鈺兒是咱們國公府的世子,是將來的傢主,一些事情上還是要以他為主的。”

“本末倒置!”許氏對著兒子就嚴厲許多,“你難道不應該先教會你的長子如何積德積福,如何為人處事嗎?他那樣的做派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你也知道落人口實徒留後患,為什麼就不能待人寬和?你堵住瞭趙權夫婦的嘴,堵住賬房的嘴,也能堵瞭老二的嘴,可你早晚有堵不住的時候!”

裴延慶的腰又彎瞭幾分,“是,母親教訓的是。”

“傢裡孩子都大瞭,你也要想想他們。”許氏語重心長,“霽清如今是大長公主的外孫女婿,又入朝為官,將來前途未必不如鈺兒,也是要體面的,這次的事受委屈的是二房,你卻隻顧維護大房的名聲,你讓他們心裡怎麼想?”

裴延慶頻頻點頭稱是。

許氏最後說:“趙全一傢必須要攆出去,這算是給二房一個交代,至於裴鈺媳婦兒,我今日不處置她是看著你們的意思,這個女子不是善輩,將來必禍及國公府,我知道我如今說瞭你們也是不聽的,那就做好承擔惡果的準備吧。”

裴延慶不敢再言。

老夫人雖然明面上沒有處置大房,但依然令裴鈺不滿,他回去院子便踹倒瞭一個小仆,發瞭一通火。

“老太太真是老糊塗瞭!做事情不知道斬草除根,還滿口自以為是的道理!”

秦惠容輕撫他的後背幫他順氣,“世子不要這樣說,好歹是長輩,她說什麼咱們聽著就是,既然已經放出去瞭,咱們還是想想怎麼彌補。”

“還彌補什麼,殺瞭就是!”裴鈺眼中露出殺意,“趙全夫婦還捏著母親的把柄,留著沒有任何好處,還有二房那倆礙眼的東西,所有擋我路的人都不能留!”

“世子,我覺得牛嬤嬤還有用。”秦惠容輕聲道,“世子可是忘瞭,咱們的消息是怎麼來的?”

裴鈺一愣,是啊,他差點兒忘瞭那消息是馬奎從非煙閣探查來的,不是假的!

秦惠容說:“如果這消息是真的,那二弟的身世十之八九有問題,如果這消息不是真的,那必定是有人故意放消息給咱們,總之,非煙閣一定有貓膩,我想著,不如留下趙全夫婦善待他們,讓他們為咱們做事,將他們安插在非煙閣附近,說不定能有些什麼收獲。”

裴鈺神色凝重,“你說有可能有人故意放消息給咱們?誰有這樣大的本事?”

秦惠容搖頭,“我暫時還想不到,不過或許有蛛絲馬跡,世子你想,當年二姨娘常去非煙閣是真,她能有人脈給二弟救命也是真,她必定認識某個咱們都不知道的人,這個人極有可能跟非煙閣有關系,也極有可能有本事給咱們放假消息。”

裴鈺額頭擰起的紋又深瞭幾分,他心裡隱約有個念頭,可是又不願相信。

有沒有可能是老二放假消息給他?可老二怎麼能有這麼大的勢力?

因著蒙古使節下午進北都,宋國公與裴修皆要前往迎接,是以中午的壽宴吃得倉促。

吃過飯後,裴修偷偷問晏長風:“要不要跟我去看熱鬧?”

外使節朝貢是盛事,沿途常有百姓圍觀,熱鬧程度堪比皇帝出行。晏長風對這種熱鬧沒什麼興趣,但她想看看那位極有可能成為蜀王妃的郡主。

“你不是在迎接團嗎?還能帶人去呢?”

“可以帶內眷去。”裴修暗戳戳地占二姑娘便宜,“你帶著小柳,還有姚傢四姑娘也會去。”

晏長風完全沒領會到“內眷”二字的曖昧,心裡隻有狐疑,懷疑他是有什麼事,故意試探:“我們自己也能去,位置好不好沒所謂的。”

二姑娘真是好不解風情。裴修無奈道:“是為瞭盛十一。”

晏長風:“啊?”

蜀王殿下為瞭給蒙古郡主留下一個惡劣的第一印象,想瞭個不是辦法的辦法——找兩個姑娘冒充相好。

姑娘人選初步定為醉紅塵一個唱曲兒的姑娘,還有姓柳的毒婦。當然,姓柳的毒婦是不得以加上的,一張臉又醜又臭,要不是沒有合適的人,才不會考慮她。

盛明宇請姑娘們幫忙,勢必要殷勤些,他乘著自傢馬車,先去侯府接瞭姚文琪,又去醉紅塵接瞭紅印姑娘,最後到得宋國公府。

也是巧,剛到,晏長風跟裴修還有柳清儀就出來瞭。

盛明宇親自下車相請,“二妹妹,今日要跟你借——誒,你笑什麼?”

晏長風自聽瞭裴二的解釋後就開始笑,見瞭盛十一更是笑不停,“十一表哥,我見瞭你就開心哈哈哈哈——”

盛明宇:“……”

柳清儀更是無情嘲笑:“正常人想不出來這樣的主意。”

“那你想一個!”盛明宇本來還覺得主意挺好,被柳清儀嘲笑瞭,也開始自我懷疑。

“這還不簡單。”柳清儀走向馬車,路過他身邊的時候說,“娶瞭唄。”

“你個……”盛明宇咬牙切齒地看著這毒婦,“你知道什麼我就娶!”

柳清儀上馬車前回頭,眼神充滿憐憫,“我是什麼也不知道,但我知道誰嫁你都挺倒黴的,與其禍害良傢女子,不如為大周朝做點貢獻。”

“嘿!你這女人會不會說話!”

晏長風笑得直打鳴。

迎接使團在北城門等候,城門口有組織地聚集瞭一些看熱鬧的百姓,既顯得北都城繁華好客,又不至於太亂。

盛明宇作為皇傢代表,乘坐禦賜的車輦姍姍而來。車輦可供五人並坐,四周圍著明黃帷幔,華麗又大氣。

然而如此充滿皇傢威儀的車輦,愣是被蜀王殿下襯托成瞭青樓花車。他自己穿得騷氣沖天,衣領故意扯得松散,身邊坐瞭兩個花枝招展的女子,左擁右抱地好不享受。

當然,如果有人離得近就能發現,其中有一個冷面女子根本不搭理他。

蒙古使節團的車馬到瞭城門口以後,需先經過一系列的盤查,還要與迎接團例行寒暄,頗為繁瑣。

蜀王殿下等瞭半天,風騷的胸口被小冷風吹得齁冷,硬咬牙忍著。好容易等那邊囉嗦完,這才左擁右抱地下瞭馬車。

晏長風站在迎接團旁邊,從她的角度看,蜀王活像個才從妓院出來的嫖客。雖說大庭廣眾的有點丟人現眼,但不得不說很有效果,就這德行,估計郡主肯定看不上他。

然而忽然的,晏長風往郡主的方向看瞭一眼的功夫,蜀王殿下就莫名其妙被推瞭出去,傻不愣登地站在瞭郡主馬車旁邊。

設置 目錄

設置X

保存 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