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抓獲秦惠容

作者:淮西 字數:4188

話音未落,馮章就從茶室裡沖出來揪住瞭李琛的衣襟。他生得五大三粗,抓住瘦弱的李琛活像是一隻狗熊抓瞭一隻雞。

李琛兩腳離地不停地撲棱著,口中大吐斯文之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馮大人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當街對同僚動粗!”

馮章這才認出這倒黴店小二居然是禦史李琛!

他心裡慌作一團,本以為是個一般的店小二,花點錢再恐嚇一番,這件事就瞞過去瞭,可竟然是禦史!

這幫狗屁倒灶的諫官成日裡就知道盯著朝中官員的腳後跟嘰嘰歪歪,屁大點事都很不能崩得天崩地裂,這麼大的把柄被他們拿瞭去,豈還有活路?

一瞬間,馮章起瞭殺心。

可就在他的手要掐住李琛的脖子時,李琛帶來的另外兩個同僚一起撲瞭上來,蚍蜉撼樹一樣一人扒拉著一隻胳膊,同心協力地救上官。

三對一的戰況雖然慘烈瞭些,但勉強是個勢均力敵。

與此同時,晏長風沖進茶室,攔下瞭正要跳窗逃走的秦惠容。

“大嫂,有點不體面瞭吧?”

秦惠容爬窗已然很狼狽,現在又被土匪似的弟妹從窗戶上薅下來,從身到心都難堪至極,可她依然撐著世子夫人的體面,朝晏長風露出一個客套的笑,“原來是弟妹,我到現在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哪得罪你瞭,讓你從一開始就針對我。”

從第一次在秦王妃的芙蓉宴上見到晏長風,秦惠容就有瞭被針對的直覺,她當時以為晏長風對裴鈺有情,兩個情敵見面,自然充滿敵意。可後來她知道那不是情敵間的敵對,是一種好似與生俱來的仇恨。

晏長風意味不明地笑瞭笑,“敵對都是互相的,大嫂,你嫁給裴鈺是為瞭什麼,想要做什麼,最終會是個什麼局面你心裡該清楚,還有必要問我為什麼針對嗎?”

“可我認為你不該那麼早查覺。”秦惠容一直想不通這個問題。

“一個人的野心是藏不住的。”晏長風看著秦惠容那雙看似溫柔,卻好像藏瞭很多東西的眼睛,“你眼睛裡始終藏著隱忍的野心,這是你跟秦淮月最大的區別。”

秦惠容覺得這不是全部,可似乎也沒有再問的必要。她拍瞭拍身上的塵土,挺胸抬頭地走在前面。

晏長風隨著她轉身,可在背對窗戶的一瞬間,她忽地感覺到危險逼近。她腳底一挪,倏地閃身避開,同一時間,在她剛剛站立的地方刺來一把刀。

窗戶外面不知道什麼爬上來一個人,看裝扮似乎是茶樓的店小二。

晏長風趁著對方一擊未中,迅速鉗住他的手腕狠狠一擰,奪下他手裡的刀又握刀反手一刺,挑斷瞭他的手筋。

而這時,她餘光瞥見秦惠容爬上瞭另一扇窗,打算趁機逃走。她當機立斷甩出手中的刀,精準地紮在瞭秦惠容的小腿上。

秦惠容一聲慘叫,立時從窗戶上掉瞭下來。

晏長風嗤笑,“我還以為大嫂多麼鎮定自如呢,原來跟我玩聲東擊西。”

她一邊說著,握拳朝斷瞭一根手筋還要往上爬的店小二的腦門兒上狠狠一拳。打得他眼花繚亂之際,兩手抓住他的雙肩用力將人拽上來,然後抽走瞭這人的束腰,三下五除二地綁瞭個結實。

收拾完瞭店小二,她來到秦惠容身邊,抽出瞭她小腿上的刀,撕瞭她的裙擺綁在傷口上,勉強止瞭血。

“大嫂,到瞭這個份上,我勸你還是先自救。”她蹲在秦惠容面前說,“你要的無非是一個體面的身份,一份體面的生活,你是個聰明人,該知道這時候隻要除掉壓在你身上的山,你就能自由。”

秦惠容疼出瞭一臉汗,笑得十分虛弱,“體面?沒有娘傢,沒有男人,成王敗寇,我還有什麼體面?”

“沒有體面起碼有自由,如果我是你,我會冒險搏一個自由出來。”

晏長風想說動秦惠容賣瞭秦王。但看起來,秦惠容好像沒有這個底氣。

她不禁想起當初抓的那兩個秦王死士,寧願自殺也不供出主子,別的不說,秦王訓狗真是有一手。

“馮大人,我勸你不要再頑抗!”

禦史李琛頗為悲壯地大呵一聲。

晏長風一手拎著一個走出茶室,隻見李琛跟一名同僚趴在地上,死死抱住馮章的腿,另一個則堵住瞭樓梯口,悲壯得好似死守城門的士兵。

馮章發瞭狠,想將李琛二人踹下樓去。

晏長風阻止道:“馮大人,都這個時候瞭,你跑不跑意義不大,何必再添兩條人命?”

“你又是哪裡冒出來的!”馮章不認識晏長風,“今日你們一個也別想走!”

他一邊朝樓下喊:“來人來人!給我把整個茶樓封瞭!”

他今日出門前就有不好的預感,所以帶瞭十幾個府兵來,此時正好派上瞭用場。可他扯著嗓子喊瞭半天,一個人也沒出來。

“馮大人可是在喊自傢府兵?”晏長風抱歉道,“不好意思,他們可能是出不來瞭。”

大長公主叫來李琛的同時,也派瞭侯府的府兵過來,以防秦王狗急跳墻。不想秦王沒跳,馮大人倒是跳得挺歡。

馮章意識到今日不能善瞭,悲憤地瞪著晏長風,可他知道這一切都是自作孽,心裡的悔恨幾乎要將他自己淹瞭。

李琛大人終於撿回瞭體面,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土,朝馮章拱手,“馮大人,世子夫人,隨我進宮面聖吧。”

晏長風是證人,也跟著一同進瞭宮。不過幾乎不用她開口,禦史大人那張義憤填膺的嘴堪比連環炮,噼裡啪啦一通控訴,差點兒沒給聖上氣中風。

馮章是聖上的心腹,是他一手培養起來的肱骨,馮章的背叛,無異於當胸一劍背後一刀,將聖上紮得前後漏風。

“你好大的膽子!膽敢勾結秦王貪污糧草,還把城防部署也出賣瞭,你要做甚!你要做甚!!”

馮章跪地磕頭,“臣一時財迷心竅,但此事與秦王無關,是臣與宋國公世子夫人做的交易,臣甘願認罪,還請聖上降罪!”

聖上冷笑,“這種時候還包庇別人呢,讓秦王給朕滾來!”

晏長風覺得馮章並非忠於秦王,肯定是有把柄被捏住瞭,到底是什麼把柄值得這樣?

隨後聖上又詢問秦惠容。秦惠容也是咬死瞭跟秦王無關。

“聖上,臣婦與馮大人愛妾是手帕交,想趁著此次北征的機會聯手斂財傍身,不怕聖上笑話,臣婦與夫君囊中羞澀,日子過得十分為難,夫君一心撲在軍營,手裡的錢有一半貼補瞭軍用,臣婦也沒什麼賺錢的本事,甚至還被迫借瞭折子錢,無奈之下才出此下策,臣婦自知罪孽深重,懇請聖上降罪臣婦一人,莫要連帶夫君以及宋國公府。”

晏長風屬實是不理解,秦惠容這是何必?

秦惠容借折子錢的事吳循知道,聖上一問便知,理由聽起來也合乎常理。

聖上心裡開始犯嘀咕,莫非跟秦王真的無關?

不多時,秦王跪在瞭大殿之上,“兒臣見過父皇。”

聖上沒讓他起來,問:“是你許諾讓馮章隨軍出征?”

秦王愣瞭一下,回:“父皇贖罪,兒臣是許諾過馮大人,但並非是隨軍出征,馮大人的夫人與我傢王妃交好,前些日子來求我給他謀個賺錢的差事,說是俸祿不夠用,臣就答應瞭他,隻是還並未落實。”

聖上:“那宋國公世子夫人為何會說你會幫馮章爭取隨軍出征?”

秦王疑惑地看向秦惠容,“這……兒臣不知,兒臣與宋國公是有私交,但與世子夫人並不相熟。”

秦惠容道:“聖上贖罪,臣婦確實是想托父親與秦王殿下走走關系,因為馮大人還有顧慮,臣婦便先許諾他好處。”

聖上將信將疑,可也挑不出什麼破綻來。

晏長風對這個結局早有預料,沒人指證秦王,秦王就永遠隱在幕後,甚至哪怕他們知道秦惠容是秦王的死士,也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

就在此時,殿外忽然有太監通傳:“魏國公夫人求見!”

殿上所有人皆是一愣,魏國公夫人?

魏國公夫人常年隱居,在眾人心裡,活著跟死瞭區別不大,是個早就讓人遺忘的存在,她這時候來做什麼?

聖上宣見,“讓她進來。”

晏長風用餘光看去,魏國公夫人還是那副四大皆空的樣子,神情寡淡地立在大殿之上。

“老婦見過聖上!”

“免禮賜座。”聖上對叛臣遺孀沒什麼好態度,隻是念在她如今年事已高又孤身一人的份上,給予一些禮遇。

魏國公夫人卻懶得做表面功夫,直言道:“老婦今日來是告禦狀的,坐著不合適。”

聖上擰眉,心說她一個罪臣遺孀,不追究她的連罪就已經不錯瞭,她居然還要告別人的狀?“告禦狀?你要告誰的狀?”

“這是老婦的供狀,請聖上過目。”魏國公夫人將親筆書寫的供狀交給陳公公。

陳公公將供狀轉交聖上,聖上隻看瞭那麼幾行,臉色就變瞭。

魏國公夫人將魏國公的舊案翻瞭出來,她為魏國公訴冤,狀告朝中一幹老臣偽造罪證,陷害忠良,這其中就有馮章。

魏國公與先晉王穿一條褲子,給魏國公訴冤,就等於說聖上當年陷害晉王,這無疑是在掀聖上的逆鱗。

“一派胡言!”聖上將供狀甩到魏國公夫人面前,“當年魏國公勾結北疆各國,致使我朝邊境連丟三城,罪證確鑿,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

魏國公夫人不答,她看向馮章,問:“不知驥伏如今可還能模仿我夫君的筆跡?”

馮章渾身一僵,老夫人怎會知道?

老魏國公對馮章有知遇之恩,他覺得馮章是個做武將的好料子,一直帶在身邊手把手地教。馮章對魏國公以師父相稱,亦師亦父,情同父子。

魏國公不曾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馮章背叛,一如馮章也不曾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背叛師父。

當年晉王事敗,餘黨為患,魏國公在朝中成瞭尷尬的存在,朝臣排擠,聖上提防。隻怕他與晉王餘黨勾結,時刻想除之而後快。

馮章不甘心年紀輕輕前途盡毀,於是轉而投靠瞭當時的兵部尚書,也就是現在的內閣首輔成琨。

當時以成琨為首的皇黨揣摩聖意,認為聖上想除掉魏國公,於是偽造瞭魏國公與北疆各國的書信。聖上大怒,當即召回魏國公,並截斷瞭前線補給。可前線戰況並不允許退兵,魏國公在糧草短缺,沒有後援的前提下浴血抗戰,最終不幸戰敗。

那封叛國的書信,就是出自最瞭解魏國公的馮章之手。

馮章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當年還自欺欺人地去拜祭過魏國公父子,怎麼也想不到師母什麼都知道。

魏國公夫人見他答不出,又道:“驥伏,人生最苦莫過背負罪惡與愧疚茍活,你這麼些年過得可舒心?被人當作把柄威脅,可曾悔恨?”

這些話是裴修那個後生教她說的,證據也是他給的,她以前雖早有猜測,卻沒有證據,心裡也常自欺欺人地不去想。

可此刻,她看見馮章不敢直視她的眼睛,當年那些曾一度將她淹沒的仇恨與悲痛又翻江倒海地湧瞭上來。

晏長風聽到這裡終於明白瞭,原來馮章是因為這個被秦惠容威脅瞭。

可秦惠容是怎麼知道的?

馮章不知是良心發現瞭,還是因為自己已經獲罪,破罐子破摔瞭,他朝魏國公夫人伏地叩瞭個頭,“師母!驥伏對不住您跟師父!”

這就相當於是默認瞭,聖上怒不可遏地看著馮章:“竟真有此事?”

聖上當年看到那封書信時是狂怒占據上風,事情並沒有仔細去想,後來多少也懷疑過真假,隻是他本就忌憚魏國公,心裡就那樣半推半就地認瞭。

而現在,他因為馮章對自己的背叛,對這些所謂肱股的信任也產生瞭動搖。當初他之所以懷疑卻不深究,無非知道他們是揣摩瞭聖意。可現在細想,這些人並非沒有私心,他們能出於私心聯手搞死一個魏國公,難道不能聯手推翻他這個皇帝?

“臣認罪!”馮章轉瞭個身,朝向聖上扣頭,“臣還要揭發秦王殿下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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