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醜事敗露

作者:淮西 字數:4076

晏長風屏住呼吸,死死盯住被開啟的墻體。

開啟的墻面有一人多寬,半人高,裡面黑漆漆的,散發著陰森的氣息。

她不禁想起瞭醉紅塵的地下密室,胃裡頓時湧上一陣惡心。

強壓下心理不適,她輕手輕腳地弓身爬進去,先適應瞭一下這裡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然後才慢慢往裡走。

先下瞭十幾層臺階,然後可見微弱的光,借著光她看清瞭地下密室的樣子。

這裡空間有兩間屋大,墻四圍擺放著一些鞭子鎖鏈等刑具,屋子中間擺瞭一張極大的床,床上並排坐著四個女人。她們用被子遮住身體,膽怯地看著晏長風這個闖入者。

晏長風跟她們一番大眼瞪小眼,震驚裴鈺這個畜生,居然在傢裡藏瞭四個女人!

“大傢別怕,我不是來傷害你們的。”她沒敢再上前,站遠瞭安撫道,“你們是從哪裡來的,有需要的話我可以送你們回傢,或者我先帶你們出去?”

“你,你是不是喜樂園的東傢?”

其中有一個姑娘仔細辨認著晏長風的臉問。

“你去過喜樂園嗎?”晏長風往前走瞭幾步,“我是那裡的東傢晏長風,你們傢在哪裡,為什麼會被關在這裡?”

那個認出晏長風的姑娘說:“我們都是被抓來這裡的,去年八月十五那日去過喜樂園後沒多久就被人綁走瞭,我傢在東城區豐榮街。”

東城區豐榮街以經商者居多,證明這個姑娘傢境應該還不錯。

但晏長風沒鬧明白,為什麼她去過喜樂園之後沒多久就被綁瞭?那天裴鈺根本沒去,隻有秦惠容……她忽然想到瞭一種可能,難道是秦惠容在幫裴鈺物色姑娘?

“那你們三個呢?”她又問道其她的姑娘。

另外三個確定瞭晏長風不是壞人,也都放松瞭警惕,一個接一個地說著自己的經歷。

這三個姑娘都是尋常人傢出身,經歷跟第一個差不多,皆是被無緣無故綁架來的,時間都是在去年八月十五以後,應該是裴鈺的暗房被端掉後挪到瞭傢裡。

“那你們想回傢嗎?”晏長風想到姑娘的名節,不確定她們是否還想回傢。

四個姑娘互相看瞭看彼此,一時沉默不語。

去過喜樂園的那個姑娘說:“我們自然是想回傢的,但失瞭名節的姑娘隻會讓傢族蒙羞,自己亦無立足之地,回去徒增煩惱,不如不回。”

晏長風很能理解,“那你們有什麼打算嗎?”

“我想報仇!”喜樂園姑娘憤恨道,“我想讓那對狗男女去死!”

“我們也想報仇!”另外三個姑娘異口同聲,那咬牙切齒的樣子恨不能把裴鈺跟秦惠容生吞活剝瞭。

“我能理解你們的心情,不過有件事我得跟你們講。”晏長風將裴鈺跟秦惠容被抓的事同她們簡單一說,“所以現在我才能偷偷進來,不過秦惠容現在有瞭身孕,極有可能被放出來,你們還知道什麼內情不妨一並告訴我,如果知道她更多的罪名,說不定可以阻止她出來。”

姑娘們咬著嘴唇擰眉回想,不知道是沒有還是沒想起來,一時無人說話。

“沒關系,我先帶你們出去,你們可以慢慢想。”晏長風見她們沒有衣服蔽體,問,“你們一直都沒穿衣裳嗎?”

四個姑娘皆難為情地點點頭。

晏長風簡直想罵街,竟然連衣裳也不給穿!

她環顧四周,這房間裡連塊完整的佈料都沒有,她隻好先出去,找秦惠容的衣裳來給她們穿。

遮蓋身體的被子一揭開,晏長風再次憤怒瞭。姑娘們身上沒有一塊好的皮肉,新傷壓著舊傷,一道一道的縱橫交錯,比地圖還繁雜。

更要命的是,那個喜樂園姑娘竟然還有瞭身孕!

她不由想起瞭大姐,大姐她前世是不是就是在這裡……她不敢繼續想瞭,一旦把大姐跟眼前的情形聯想起來,她的心就疼得喘不上氣。

“讓晏東傢見笑瞭。”喜樂園姑娘穿好衣裳下床,她不知道是哪裡疼,站也站不穩,撐著床慢慢跪下來,給晏長風磕頭,“晏東傢救命之恩,陶英無以為報,請務必受我一拜!”

“誒誒,別這樣!”晏長風不喜歡跪人,也不喜歡人傢跪她,她忙托著陶英的胳膊將她扶起,“你快先起來,咱們離開這裡慢慢說好嗎?”

她剛把陶英扶起來,另外三個又此起彼伏地跪下,她又手忙腳亂地挨個去扶,“大傢別這樣,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不知道這院子裡還有沒有其它危險,咱們還是先離開的好。”

聽她這樣說,幾個姑娘就不堅持瞭,她們怕添麻煩,互相攙扶著往外走。

晏長風不知道的是,這院子確實還有其它看護,是裴鈺安排的心腹。隻不過這幾位不甚敬業,夜裡都睡著瞭,在屋裡那個丫頭喊出聲的時候才醒。

她領著幾個姑娘出來時,隻看到院子裡橫七豎八地躺瞭幾個看護,很明顯是有人給她善瞭後。

有這本事的,應該是天天不知道藏在哪的玄月閣兄弟。給她遞繩子的大約也是他們。

離開長房院子時暢通無阻,晏長風引著四個姑娘回去自己院子,交給如蘭照顧著,然後又返回世子院,將那兩個丫頭給拖瞭回來。

裴二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瞭,披著披風站在院子裡等她。

“你起來做什麼?”晏長風將兩個丫頭交給八角,“把她們先綁在柴房裡。”

裴修:“夫人如廁時間太長,我擔心你掉茅坑裡。”

“去你的!”晏長風拍拍身上的塵土,“我得洗個澡,我現在心裡膈應得要命。”

“洗澡水已經備好瞭。”裴修說,“要我幫夫人沐浴嗎?”

晏長風無語,“我謝謝你的細心,但你知道麼裴二,你真的很討打。”

裴修一本正經地說:“我現在有情緒,你不能打我。”

晏長風看他,“你哪來的情緒?”

裴修撇撇嘴,眼裡全是被忽略的小情緒。

晏長風後知後覺,這人是在控訴她剛剛去翻墻沒告訴他嗎?

“不是,我剛剛,我……”她不知道為什麼,莫名心虛起來,像被捉奸瞭是的,“我,我那不是怕你不讓我去嗎?”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我不讓你去?”裴修委屈巴巴地看著她,“你要做的事我什麼時候不許瞭?”

好,像也是。

晏長風搓搓鼻尖,抱歉道:“哎呀哎呀,下次我不瞞你瞭行嗎,求你別這樣看我,我感覺自己欠瞭你好多錢。”

裴修偏要盯著她看。

“哎呀我知道瞭真的知道瞭!”晏長風張開五指蓋住他的臉,別開頭不看他,“我去洗澡瞭,回來跟你說。”

裴修看著她走遠,收瞭嘴角的笑,對出現在身後的人說:“如果有人出去通風報信兒,隻管讓他去。”

“是,閣主。”

晏長風洗澡的時候,長房的一個丫頭偷偷溜瞭出去,慌慌張張地跑去瞭北定院敲門。

“夫人開門,我是世子屋裡的翠柳,我有要事要見夫人!”

守門的婆子早得瞭夫人的吩咐,凡世子屋裡的人過來,不論什麼時間一律放進來。

門很快被打開,翠柳跌跌撞撞地跑進去,“快將夫人叫起來啊快!”

趙氏連日睡不好,聽見敲窗戶的聲音立時就睜瞭眼,她起身詢問情況,翠柳說:“夫人您快去瞧瞧吧,二少奶奶夜闖瞭世子屋!”

趙氏以為自己聽見瞭夢話,“什麼?大晚上的她去做什麼?”

裴鈺曾經跟趙氏說過,如果有人闖他的院子,一定要攔著,攔不住就滅口。裴鈺的說辭是,他的屋裡有很多不能對外公開的賬,以及跟秦王往來的證據,務必不能叫人看見瞭。

趙氏能攔住自己人卻攔不住白夜司的人,於是才有瞭上兩次的搜查。可白夜司該搜的都搜瞭,晏長風大晚上的還去幹什麼?”

“真是不成體統!”趙氏生氣之餘靈光一閃,叫瞭王嬤嬤來吩咐,“去把老夫人叫起來,讓她去二院。”

王嬤嬤沒鬧明白這裡頭的事,隻知道二少奶奶有麻煩,她一邊答應著夫人,一邊偷偷跑去二房通風報信兒,然後才去集福院請老夫人。

與此同時,趙氏親自去往裴鈺的院子,想看看晏長風到底進來做瞭什麼。不料進門先看見橫躺瞭滿地的看護,當即嚇得驚叫。

“這,這這這是怎麼瞭?他們還活著嗎?”

“還活著。”身邊的丫頭查看後說。

“真是無法無天的東西!大晚上的打人打到自己傢裡來瞭!”趙氏氣得腦沖血,用手扶著額頭好半天才喘上氣來。

她立刻扶著丫頭急匆匆地往屋裡去。

裴鈺囑咐過她,一旦有什麼不該有的東西,一定要及時消除證據,如果丟失,就想辦法殺人滅口。

殺人是殺不瞭瞭,趙氏隻能快些去查看有沒有少什麼東西,以及被找出瞭什麼,希望還能及時補救。

正屋寢房的門大敞著,趙氏一邊心裡罵晏長風沒有規矩,一邊吆喝著掌燈。

很快,院子裡燈火通明起來,明亮的光線使得趙氏一眼就看見瞭內室被打開的暗門。

鈺兒什麼時候在房間裡挖瞭密室?

趙氏想不出來能有多少重要的東西需要一個密室,她急於進去查看,也顧不上夫人的體面瞭,拎著裙子手腳並用地往暗門裡爬。

身邊的丫頭婆子怕她摔瞭,著急道:“夫人!您下來讓我們去吧。”

趙氏不耐煩,“別廢話快掌燈!”

她說著,身先士卒地進瞭密室,待手忙腳亂地下去臺階,看清屋裡的情形,隻覺五雷轟頂。

這個不成器的東西,竟然把這些玩到傢裡來瞭!

壞瞭,要是叫老夫人看見瞭這還瞭得!

“快!快!快把這些東西都收拾瞭,把密道封瞭!”

趙氏急的破瞭音兒,可這會兒哪裡還來得及,她剛吆喝完,老夫人跟前的嬤嬤就進瞭院子。

“夫人,老夫人叫我來看看這裡怎麼掌瞭燈,可是出瞭什麼事?”

晏長風洗完瞭澡出來時,許氏已經到瞭。

許氏扶著丫頭疾步進瞭院子,問道:“發生瞭什麼事?”

裴修迎上前道:“祖母,大晚上的怎麼驚動瞭您?”

“我還納悶兒呢,王嬤嬤三更半夜地來叫門,說是長風丫頭夜裡闖瞭長房的院子,把你們母親惹惱瞭,叫我來主持公道。”

“哦,的確是這麼回事。”裴修說,“長風從大哥屋裡救出瞭四個姑娘。”

“什麼?”許氏懷疑自己沒睡醒,“什麼叫救出瞭四個姑娘?”

“祖母,我來跟您說。”晏長風擦著頭發出來,跟老太太解釋今日的事,“就是因著廚房發現大哥屋裡近日飯食所需超出正常,我才懷疑他屋裡藏瞭人,大哥之前在外面有個暗房,害瞭不知道多少姑娘,這我是知道的,我隻怕他在傢裡也囚禁瞭姑娘,這才連夜進去查探,沒想到還真就找到瞭。”

她一邊說著,親自扶著老夫人去屋裡見那四個姑娘,“您看看她們就什麼都知道瞭。”

許氏從來不知道這些,她隻知道長孫屋裡亂,可從來不知道竟然這麼臟,再瞧見這四個姑娘身上的傷,氣得險些當場去見祖宗。

“不肖子孫,真是丟盡瞭祖宗的臉!”許氏哆嗦著指著屋外,“長風,帶我去瞧瞧,我倒是要見識一下這丟盡瞭祖宗臉的東西有多能耐!”

趙氏正跟老夫人跟前的嬤嬤找補,“這裡都是鈺兒存放重要東西的地方,他為秦王做事,有些事是上不得臺面的,至於那些東西,鈺兒這孩子私生活確實不成體統,我跟公爺訓斥過他許多次,無奈他性情難改,不過幸而就是私下裡玩玩,也沒鬧出什麼來,咱們這樣的人傢,哪傢私下裡是幹凈的,您說是不是?”

嬤嬤洗耳恭聽,頻頻點頭,“夫人說的也是,不過您既然請老夫人來主持公道,且先看她老人傢怎麼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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