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的呼吸聲漸漸變重。
唇線更是緊緊抿成瞭一條直線。
整個人看上去明顯非常緊張。
這些狀況隻要是個旁觀者都能發現,更別提是作為醫生的簡慈。
偏偏她就是不挑明,緩緩地擦拭著銀針,好整以暇地看著老爺子。
身邊的管傢鄭叔看在眼裡,心中也是無奈。
這小姐的意思都這麼明顯瞭,老爺子怎麼就不知道見好就收呢。
萬一真紮下去,吃苦的可還是他自己啊。
屋內的氣氛安靜得落針可聞。
“看來外公是真的病得不輕呢。”
這下簡慈也不浪費時間瞭。
當即就直接朝著老爺子的肩膀紮瞭下去。
她動作熟練而又利落,瞬間那尖細的銀針就直直地刺進瞭皮膚內。
一旁的鄭叔見簡慈真動手,嚇得心都差點一個驟停。
此時,床上的人呼吸聲明顯一頓。
可簡慈就像是沒看見一樣,很快拿出瞭第二根銀針,直接一針紮在瞭胸口。
老爺子的身體頓時繃緊瞭下。
但即使這樣,他還是不肯睜眼。
簡慈看在眼裡,也不再廢話瞭,當下一針一針地紮瞭起來。
每紮一下,床上的人就有明顯的吃疼表現。
站在床尾的鄭叔看著自傢老爺子的樣子,心裡實在不落忍,隻能默默別過臉去。
沒過多久,老爺子身上就被紮瞭十幾針。
鄭叔看著老爺子身上的銀針,心裡有些不落忍瞭起來,勸說道:“小姐,夠瞭吧,這都紮瞭那麼多針瞭,老爺子還沒醒,估計是醒不瞭瞭。”
可簡慈卻口吻隨意道:“沒事,才十幾針,剛開始呢。”
說著就又是一針紮瞭下去。
鄭叔一聽,驚瞭,“剛開始?”
簡慈雲淡風輕道:“是啊,如果再不醒,等會兒翻個面繼續紮。”
鄭叔不禁瞪大瞭眼睛,“……”
這是針灸呢,還是烙餅呢?
居然還要翻面?!
而此時床上的老爺子聽到這話,呼吸都停滯住瞭。
可是他為瞭能夠躲懶,隻能握緊瞭拳頭強忍著。
簡慈再次施針瞭起來。
很快,老爺子的胸口就全部被紮滿瞭針。
但簡慈卻沒有就此停下,甚至直接挽起瞭老爺子的睡褲,露出瞭雙腿,再次紮瞭起來。
站在那裡的鄭叔看到這一幕,實在是不落忍,“小姐,真的可以瞭,再紮下去會出事的。”
簡慈卻明擺著給裝病的外公好看,故意道:“放心吧,鄭叔,以我外公昏迷的時間和程度來看,現在我就是抽他一巴掌,他可能還以為誰在摸他臉呢。”
老爺子:“!!!”
礙於沒辦法馬上清醒,老爺子隻能強忍著,但額角卻氣得突突地跳。
管傢:“……”
鄭叔知道簡慈這是鐵瞭心要好好整治老爺子瞭。
這下他隻能趕緊下樓去找人幫忙。
恰巧剛下樓就看到哦按瞭陸泊言。
於是他連忙將陸泊言帶上瞭樓。
隻是剛一進門,頓時就傻瞭眼。
這……
這這……
這紮得也太狠瞭吧!
鄭叔看著自傢老爺子渾身被紮滿瞭針,如同一個刺蝟的樣子,直接被震在瞭原地。
就連陸泊言都愣瞭幾秒。
他淺褐色的眼眸裡閃過幾分驚愕,然後微微皺眉,上前阻止,道:“師妹,別胡鬧。”
簡慈看著橫插出現的手,手上的動作一頓,神色不變道:“我哪兒胡鬧瞭。”
陸泊言眼神裡帶著幾分的嚴肅,“做事得循序漸進,你這樣有些過瞭。”
簡慈沖著床上的老爺子揚瞭揚下巴,“我還不夠循序漸進?”
陸泊言這時才看瞭一眼老爺子身上的針。
他是做醫生的,自然看得出來簡慈的手下留情。
看似可怕,但其實都沒有紮到最讓人吃疼的穴位。
反倒是給老爺子的肩頸和腰間做瞭一個針灸推拿。
陸泊言的語氣頓時緩瞭下來,“灸瞭這麼久,已經差不多瞭。”
說著就要去拿她手裡的銀針。
然而簡慈的手往後面撤瞭一下,躲開瞭他的動作,語氣懶散玩味兒道:“可我覺得還不夠。”
被拒絕的陸泊言的眉心微蹙瞭下。
這態度,分明打定主意的意思。
一般在這種情況下,別說自己,就是師父出面,都沒辦法勸服她。
陸泊言不免覺得有些棘手。
正想著要怎麼勸,結果這個時候秦時崢出現在瞭門口,淡淡地問道:“什麼不夠?”
簡慈在看到他後,不禁微皺瞭下眉,“你怎麼上來瞭?”
秦時崢噙著笑,道:“我的針灸時間到瞭。”
簡慈愣瞭下。
顯然一時沒反應過來。
秦時崢漆黑深邃的眸子望著她,“你不會隻顧外公,不管我瞭吧?”
簡慈隨即明白過來。
呵。
居然犧牲自我,給外公解圍。
這精神真是值得嘉獎。
簡慈眉尾輕挑瞭下,忽地一笑,“好吧,既然你這麼說瞭,那我先給你針灸。”
說著就將銀針放回瞭盒子裡。
躺在床上的老爺子在聽到這話後明顯松瞭口氣。
他在心裡不得不默默地為自己這位外孫女婿點個贊。
真不愧是最後能娶他外孫女的男人,非常不錯。
以後等他“醒”過來之後,可一定要好好對待這位孫女婿才行!
而渾然不知的陸泊言此時還站在那裡,看著簡慈離去的背影,目光不禁變得深沉瞭起來。
他怎麼都沒想到,簡慈就因為秦時崢的一句話改變想法。
因為以他對簡慈的瞭解,一旦她做瞭決定,幾乎是沒有改變的可能。
但秦時崢卻做到瞭。
他用瞭一個拙劣的借口,就讓她改變想法。
如此這般的影響力,讓陸泊言的內心騰升起瞭一股危機感。
*
簡慈和衛北一同把人送回房間後,就很快撤瞭出去,隻留下他們兩個人。
簡慈徑直坐在瞭沙發上,隨意地把玩著手裡的針灸盒,似笑非笑地看瞭他一眼,道:“挺會找時機啊。”
秦時崢低笑瞭一聲,“我也沒有做什麼,隻是實話實說而已。”
簡慈挑瞭挑眉,似有深意道:“是啊,老爺子一定會很感激你的你的實話實話。”
秦時崢趁機微微傾身,和她拉近瞭些許的距離,聲音低緩得猶如大提琴一般,“那他醒過來後會把他的寶貝外孫女嫁給我嗎?”
簡慈抬眸,唇角輕勾瞭下,“不會。”
秦時崢不解,“為什麼?”
簡慈唇角的弧度漸深,“因為你得罪瞭他的外孫女。”
秦時崢:“……”
很好,討好瞭外公,得罪瞭老婆。
果然,男人不好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