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陸笙放在茶幾之下的拳頭都猛地攥緊。
陸笙很少有這樣不冷靜的時候，不管是面對怎樣的敵人或危機。
然而，當聽到霍予問出這個問題，她不顧周圍人的目光，直接站起來一把抓住霍予的胳膊，用壓抑著怒氣的聲音道：“…你跟我過來。”
陸笙覺得自己很生氣。
她又一次被眼前的這個人給耍瞭。
而且她不知道，霍予有沒有被傷害到。
陸笙突然的舉動讓周圍的人的都懵瞭，包括陸攸野陸攸鳴和藍語他們。
陸笙說瞭句“我突然想起我有件事情要和霍予說，大傢先玩吧”，然後就頭也不回地直接拽著霍予往傢裡電梯的方向走。
今晚傢裡太多同學，隻有不會有人上來的天臺能用來放心交談。
一走進電梯，一按下天臺的樓層。陸笙直接就把霍予，或者說上瞭霍予身的寧淤狠狠甩在瞭電梯壁上。
幾乎是怒不可遏，直接用手掐住瞭他的脖子，用前所未有帶著怒氣的冷冷道：“寧淤，耍我是不是很好玩？”
“……阿薔，別沖動。”
被陸笙用力掐住脖子，甚至都被憋得額頭鼓起青筋。寧淤卻抬起手來，大手輕輕撫上陸笙的長發。
看向陸笙的目光，溫柔得像是看著自己的愛人，語氣也溫柔，“你忘瞭，現在你面前的這具身體，是你朋友的嗎。”
……
陸笙猛地深吸口氣，下一秒就把手松開，胸口有些劇烈地起伏著。
看向寧淤的眼神，恨不得直接透過霍予的身體，將寧淤的靈魂攥在手裡捏碎。
陸笙這樣生氣，寧淤卻靠著墻壁眼睛都不轉地看著她，笑瞭起來。
“阿薔…你沒變，還是和以前一樣。”
寧淤的聲音帶著某種眷戀。
手又撫上陸笙的臉，像是在撫摸一件稀釋珍寶，害怕觸碰卻又渴望觸碰。
陸笙一把扯下他的手，表情冷得可怕，咬牙開口：“你是不是覺得，你現在用的是霍予的身體，我就不會把你怎麼樣？”
“的確，”聽到陸笙這麼問，寧淤居然像是很贊同，很不要臉地點瞭點頭。
然後輕輕一笑，“我知道的，阿薔永遠都不會主動去傷害別人，更何況面對的人是你的朋友。”
陸笙逼自己先冷靜下來，不要被寧淤帶著走。
寧淤就是個無賴，還是個很瞭解她的無賴。
就像他說的，他知道她不可能真的對他做什麼。
於是陸笙抬眼看向寧淤，深深吸瞭口氣。
“我不想和你說別的瞭，把我的固元丹還給我，我們兩清。”
“……兩清？”
聽到陸笙這麼說，寧淤一直掛在嘴角的笑意才陡然消失，直直看向陸笙，“阿薔，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先毀掉我們友情的人是你，”陸笙冷冷道，“就像我剛才說的，我曾經是把你當成朋友的，是你偷瞭我的東西還離開瞭我。”
陸笙說完，寧淤卻不說話瞭。
過瞭幾秒才攥起拳來，貼近陸笙越靠越近，聲音染上一絲壓抑。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毀掉這份友情的原因……就是因為我從來，從來都不隻是想成為你的朋友？”
聞言，陸笙的眉頭都皺起來，似乎聽不明白寧淤的話：“…你在說什麼？”
“我從來都沒有把你當成朋友，我愛你，你真的一點都沒有察覺到過嗎？”
“你以為我為什麼去幽冥之境那種暗無天日的地方，你以為我為什麼天天去找你纏著你，你以為我為什麼一遍又一遍的和你說我喜歡你。”
“是閑著無聊，是開玩笑嗎？我做瞭那麼多，你真的看不出來我愛你嗎？”
聽到寧淤的話，陸笙一臉莫名其妙。
“你到底在說什麼，你在幽冥之境不是因為你是忘川河邊的珍珠蚌嗎？這和我有什麼關系。”
“你故意來接近我，不就是為瞭偷走我的固元丹嗎？不然你偷走固元丹之後，為什麼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
寧淤正要開口，差點脫口而出的話又憋瞭回去，猛地吸瞭口氣。
是啊，她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忘記瞭。
她真的以為，他隻是幽冥之境的一個珍珠蚌精，把他的接近也當成出於偷她固元丹的目的。
但他不可能告訴她真相，告訴她他其實是墮落的神，是為瞭找她才去地獄。
也不可能把固元丹還給她，那裡面封印著沉音的元神。
如果固元丹在她自己身上，萬一有一天，那些被塵封的過去與記憶因為她魂力的膨脹而恢復，她就再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活得輕松快樂瞭。
她會從萬眾愛慕的頂巔，跌落至痛苦的深淵。
看啊，明明做這些是因為愛她。
卻被她當成仇人以一樣恨著瞭。
不過也好。
哪怕是恨，他在她心裡也是特殊的存在。至少她不會忘記他。
當初離開她，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心灰意冷。
他已經竭盡全力想讓一片空白的她愛上他瞭，可她卻因為冥冥中命運的指引，即使過去與記憶全部被抹去，也被檀淵在人界的轉世所吸引。
執著地想要去往人間，再一次拒絕瞭他希望她能留在他身邊的邀請。
他是神，他明明比誰都驕傲，卻一次又一次被拒絕無視，怎麼會不懊惱。
沉音也好，薔薇也好，他覺得自己隻是因為從來沒有得到過，所以才對她有執念。
所以他離開瞭，除瞭神界回不去瞭，在人界和地獄自在逍遙遊戲人間。用金錢刺激來填補自己永遠不會感到滿足的貪婪欲望，想要讓自己放下執念。
然後他悲哀地發現，他做不到。
越是得不到，就越想要。
每次像個偷窺者一樣，看到她被檀淵擁抱親吻，兩個人在床上親密到毫無間隙，他快要嫉妒得發瘋瞭。
已經沒有辦法再這麼大度瞭。哪怕是一刻的占有，哪怕會被恨得更深，都沒關系。
他罪孽深重，欲壑難填。
她是他唯一的解藥。
而這時，陸笙才發現電梯根本就沒有往上升。
大概是寧淤使用瞭結界，讓此刻電梯內的空間與外界隔絕開來。
“你……”
下一秒，陸笙就發現寧淤的眸光染上一抹瘋狂，朝她靠近壓瞭過來。
而陸笙卻發現，自己動不瞭瞭。她的身體像是被寧淤控制住瞭，不由得瞳孔一縮。
寧淤貼在她的耳邊，像是情人間耳鬢廝磨一般，輕吻她的耳垂，呢喃間溫熱的呼吸噴灑。
“阿薔……你聽得到的吧，厲慕沉正在外面找你，他快要找到這邊來瞭。”
“如果他剛一走過來，打開電梯門就看到我們在接吻，會發生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