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謝婉!

作者:楊善 字數:4239

夜寂靜無聲,府邸內,蘇希錦護著肚子入眠。許是白日演戲太過,廢瞭些精力,這日竟是她一個多月來睡得最安穩的一晚。

午夜時分,寢房門窗無風而動,隻聽輕微的“吱呀”聲過後,一道黑色人影從窗口跳瞭下來。來人身量纖細,腳步輕盈,甫一落地就很有目的的向木床靠近。

他走到床邊,拉開簾子,伸手向床上沉睡的人摸去。

突然,那人緊閉的雙眼猛然睜開眼,看著他道,“你想幹什麼?”

估計是沒想到她會突然醒來,來人嚇瞭一跳,猛然往後退去。

“拾娘!”蘇希錦大聲喊道。

拾娘從房頂落下,舉著彎刀直直向對方砍去,刀刀鋒芒畢露,直命人要害。

黑衣人邊打邊退,最終抵擋不住攻擊,舉手投降,“別打瞭,別打瞭,是我!”

說著拉開臉上的黑佈,露出一張嬌俏桃腮的臉。

拾娘望之驚異,慌忙跪在地上,“拾娘有罪,還請……”

“行瞭行瞭,”女子匆匆擺手,扶她起來,“本宮深夜前來,你警惕些才是正當。”

蘇希錦坐起身,冷冷看著兩人:“公主別來無恙。”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多年前與蘇希錦相談甚歡的女娥公主。

“這裡沒事瞭,你下去吧。”女娥揮手讓拾娘下去。

而後摸著後腦勺,沖蘇希錦尷尬一笑,“蘇大人,這麼多年過去瞭,你還是這般美麗聰慧。”

蘇希錦側身躺下,女娥在月薩國她一點不稀奇,畢竟她娘是擁有三道火焰的女人。

隻她今日原本是想引背後之人出面,沒想引來瞭這個憨憨。

“對不起,我本前兩日就來看你的,可我不敢。”女娥愧疚地磨蹭到窗床前,“畢竟是我的國傢將你擄來,害你背井離鄉。”

蘇希錦不答,對於此事她深有意見。而今她懷有身孕,被迫漂泊,遠離自己的爹娘、丈夫、親朋好友,這讓她十分沒有安全感。

見她不說話,女娥越發忐忑不安,小聲討好,“聽說你病瞭,我來看看你。其實月薩的巫醫醫術高明,不比你們中原差,尤其是女巫。用你們中原話來說就是可以肉死人醫白骨。”

蘇希錦想到那碗黑乎乎的東西,心裡便是一陣惡心,忍不住趴在床頭嘔吐起來。

“喂,你……你沒事吧?你怎麼樣瞭?我這就給你找大夫。”

蘇希錦沒有阻止,動靜鬧得越大,對她越有利。

“你能找大夫?”用白手帕擦幹凈嘴,她靠在床頭問。

女娥麻利地給她倒瞭杯茶,殷勤點頭,“能能,我能。”

蘇希錦低頭飲瞭一口熱水,“你們月薩國的藥,我喝不下去。你給我找個信得過的中原大夫。”

“這怕需要些日子,你還能堅持下去嗎?”女娥躊躇而擔憂,“月薩國嚴禁外男進入,大夫一般為男子,我需要花些時間將他帶進來。若是女大夫還好,隻要接受洗禮,就能成為月薩國百姓。”

洗禮?又是一個宗教色彩嚴重的詞。

“若是外男不好帶入,不如在月薩城內搜尋,看有沒有會醫術的大夫。”

“你真聰明。”女娥拍掌大笑,“我這就讓人去辦。”

蘇希錦瞇起眼睛,“你在月薩城地位很高,擁有很大的權利?”

“也……也不算很大,”她吞吞吐吐,“就是我娘……反正我說瞭也不算。”

蘇希錦垂眸,“那你幫我問問你娘,到底帶我來做甚?什麼時候能放我回去。”

“護法說蘇大人才華橫溢,治理有方,想讓大人為月薩國效力。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女娥頭越埋越低,最後逃也似的跑瞭。

蘇希錦看著她的背影陷入瞭沉思。

第二日,拾娘與往常一樣端茶倒水,蘇希錦讓她幫自己找些筆墨紙硯,她閑時練字畫畫打發時間。

“對瞭,”她說,“你曾經說火焰條數越高,代表地位越尊崇,那麼三道火焰象征什麼?”

“長老。”

“長老?”

“是的,四條火焰代表聖女,三條為長老,護法和貴族或重大立功者為兩道,被承認的平民和男仆為一道。其他男子都為零。”

這麼說女娥的娘親是月薩國長老,相當於二、三把手的存在,那麼女娥高低是個貴族。難怪權利那般高。

“你們這貴族的權利挺大的,”她好奇詢問,“你有幾條火焰?”

“奴婢是平民賣身為奴,隻有一道火焰。”

金字塔底端的存在。

“那古大人呢?”以月薩國女尊男卑的思想,怕不隻是一道。

“兩道,古大人是月薩國老人,自少時便跟在左護法身邊,有重大立功表現。”

如此,她點瞭點頭,“不是說統共有五條火焰嗎?那第五條呢?”

“五條沒有人擁有,”拾娘冷淡的眼睛裡立刻充滿崇拜尊敬,“是月神的象征。”

月神就是月薩國的祭祀對象,每當月圓夜之日,全國上下都會在午夜時分出來祭祀。

兩人說著月薩國的風俗,突然就見女娥興沖沖提著裙子跑進來,“蘇大人,我找到大夫瞭。”

拾娘將要行禮,被她攆瞭出去。她沖身後招瞭招手:“你快進來給蘇大人看看。”

身後之人低著頭緩緩上前,到木榻前給蘇希錦跪下,“還請大人伸出手讓小的把脈。”

蘇希錦手下捏緊又松開,最後伸出去,“昨日有人給本官下毒,本官一時驚慌失措,之後肚子便一直疼。”

“想必是受驚嚇所致,”那人恭恭敬敬道,“大人懷孕不足三月,需要好好養胎才是。”

又要開藥方給她,蘇希錦卻拉住他的衣袖,“本官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眼見著懷孕也還有好長時間,恐怕需要大夫一直關註著。”

“這,奴身份低微,恐怕……”那人遲疑。

女娥呵道,“讓你留下就留下,哪兒有你拒絕的權利?你放心,你若照顧好她,本宮就請求我娘賜予你火焰,讓你成為月薩國平民。”

“多謝大人。”

“還有一事,”蘇希錦抿嘴,看著女娥面色為難。

女娥瞬間明白,擺手轉身:“我先出去,你好好跟大夫說。”

待她走遠,蘇希錦立刻從床上爬起,半蹲著身子行禮,“微臣參見王爺。”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失蹤多年的趙王周樂柯。

這些年來他變化很大,那日在禁地,要不是他做的那個皇傢手勢,蘇希錦一時也認不出他來。

“蘇大人快快請起,”趙王雙手扶起她的身子,苦笑不已,“大人不必多禮,本王早就不是王爺瞭。”

他鄉遇故知,縱使以前關系疏遠,如今也變得深厚起來。

“這些年發生瞭什麼?王爺如何在這裡?謝小姐呢?”

回想往事,趙王神色黯淡,“說來話長,她被月薩國的人抓走瞭。我想方設法混進來,查瞭許久,懷疑她就被關那處私宅裡。”

“月薩國抓謝小姐做甚?”蘇希錦疑惑。

抓自己是為瞭治理國傢,抓謝婉呢?總不能為瞭美貌吧?

“不知,蘇大人怎麼來的?”

蘇希錦隻好將古維堅和女娥的說詞告知他。

“原來他們說的異星就是大人你,”趙王說道。

“異星?”

“大人不知道?“他很是意外,“這段日子月薩城都在傳聖女將異星接瞭回來,說是日後月薩國會更上一層樓。”

他們管自己叫異星,蘇希錦想起當初成親時的紙條。來時路上她曾問過古維堅,對方說他對信上的東西毫不知情,隻有聖女才知道。

“大人以後有什麼打算?”趙王問。

“我?”蘇希錦苦笑搖頭,根據目前的信息得知,他們根本就沒想放自己離去。

“對瞭,方才女娥公主沒認出王爺吧?”

“沒,那時陪著公主一行人的是二哥和大人你。這麼多年未見,想必她早就忘瞭我。”

蘇希錦一想也是這個道理,遂放下心來,“王爺不必擔心,微臣與女娥公主有些交情。一會兒微臣幫你打聽謝小姐所處位置。”

“多謝大人。”

蘇希錦原想著找女娥公主詢問謝婉下落,然等打開門時,發現對方已經被她娘叫走瞭。

她一連等瞭幾日,才終於等到女娥前來找她。

“這些日子真是累煞我也,”女娥抬頭舉著茶壺一頓牛飲,“我娘讓我準備二月初二的花朝節。”

如今一月二十三,離花朝節還有七八天。

“和你打聽一件事,”等她歇好氣,蘇希錦開始試探,“除瞭我,你們還擄瞭其他女子來月薩城嗎?”

“沒有啊,”女娥搖頭,“擄她們做甚?她們又沒有你厲害。”

這可就奇怪瞭,蘇希錦垂眸,“這些日子我在這片區域逛瞭個遍,唯獨有一處不讓去,那裡莫不是關瞭什麼要緊的人?”

“我不知道,”她一問三不知,“你莫不是懷疑我們兩人抓起來關在那裡?”

蘇希錦不置可否。

“走,我帶你問問去,”女娥起身,拉著蘇希錦就要跑,“對瞭,失蹤之人是你朋友?”

“是。”

“這樣子,那咱們快些找去,若是這裡沒有,就讓人在別的地方找。不對啊,咱們月薩國就請瞭你一人進來,怎麼會擄別人?”

蘇希錦:“……”

她這個本地人都不知道,自己如何知曉。

兩人一起往禁地跑去,不出意料在門口被攔瞭下來。女娥立起眉毛,橫眉冷對,“連我都敢攔?”

“對不起,公主。長老交代,任何人不得入內。”

“你們……”她氣沖沖指著守門人,怒不可遏。

無奈對方很不將她放在眼裡。

“除非有聖女令,否則咱們一律不能開門。”

女娥氣鼓鼓指瞭半天,最後帶著蘇希錦泄氣而走。一路上對著蘇希錦道歉不止。

“沒事,”蘇希錦表示理解,隻好重新想辦法,“怎沒見你相公?”

她又問起其他事兒來,女娥比她大一歲,也是二十來歲的人瞭。

“我沒成親,”女娥撇瞭撇嘴,“也不能成親。”

蘇希錦見她不方便說,便不在多問,“你們不是女單國嗎?怎麼改名月薩瞭?”

“這不是我們原先的國傢,”女娥明媚的小臉逐漸惆悵起來,“女單早已投靠瞭遼國,如今的月薩,不過是收留咱們的住所。”

故土尚在,卻早已物是人非。

兩人又聊瞭一會兒,待回到府上,蘇希錦將得來的消息告訴趙王。

“你確定謝小姐在那裡面?”

“確定,”趙王篤定,沉重開口,“這些天我去附近轉過,確定她就在裡面。而且我打聽到抓她的為月薩右長老,便是女娥公主的娘。”

這點蘇希錦早就知曉,隻不知抓謝婉的是她娘。難怪方才在禁地時,守門的女衛叫女娥公主,對她尊敬又畏懼。

“你朋友不會騙你吧?”趙王問。

“應當不會,”蘇希錦搖頭,她連抓沒抓人都不知道,“我聽女娥公主說,七日後是花朝節,那日全城女子都會出去踏春賞花,想必這裡守備會相對輕松。等到那時你再找機會確定謝小姐是否真的在裡面。”

趙王點頭:“多謝蘇大人。”

蘇希錦搖頭,她也不是白幫忙。論情誼,幾人都是陳國人,他鄉遇故知。論利害關系,他們同為階下囚,算是同一個陣營的。

獨木難支,腹中胎兒等不得,她需要隊友才能逃出生天。

“你可曾想過,若找到謝小姐,如何平安出去?”

“暫未想到,”趙王苦笑,“月薩國出去比進來更難,需要聖女或者長老、護法手令。”

他能進來是由於頂替瞭奴隸的身份。月薩國一年收兩次奴隸,他正好趕上瞭。

“咱們也不必如此灰心,”蘇希錦溫聲安慰,“不管怎樣,先確定謝小姐安危,然後問明她們抓謝小姐原因。”

如此兩人商量好行動方向,到瞭花朝節那日,蘇希錦與女娥公主一起外出。順便借她之手,調離府邸附近大部分守備,以便於趙王單獨行事。

蘇希錦第一次見到一個國傢對花朝節的重視——幾乎全國出動。她心中分析或許是因為女薩國以女人當政的緣故。

不論月薩國女子強悍如何,然而她們對美的欣賞力仍在。最重要的是,月薩花朝節與陳國七夕節有相同意義。這日城中許多公子出外,月薩女子可為自己挑選夫君。

(玉華公子和男主會來,隻不過出場方式會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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