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傢在短短五分鐘之內燈火通明起來。
傢中幾位最為尊貴的主人站在客廳內,好好在自己房間裡睡覺的金毛都被驚醒,在裡面吠叫。
這種情況,就算再睿智的管傢,也有些不摸著頭腦。
管傢微微垂下頭,輕聲說,“小宴總和小宴夫人回來後並沒有再出來過。”
容玥皺瞭皺眉,“一直在房間裡嗎?”
“是的。”
宴老先生不相信,“不可能,我可是親耳聽到祁瀾是那麼說的!”
宴老夫人擔憂不已,“說不定已經開始在房間裡商量離婚的事情瞭。”
容玥滿臉愁容。
相視一眼後,他們便默契走向不遠處宴驚庭二人的臥室門前。
宴老夫人謹慎打開一條縫。
“媽,這樣……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要是他們當真在裡面商量離婚的事情,我們也好阻止。”
容玥不說話瞭,雖然阿庭也長大瞭,但是,她總不能對自己兒子要離婚的事情不管不問。
她微微墊腳,扭著頭去聽裡面的動靜。
宴老先生也在聽,嘴裡還不斷嘀咕,“必然是阿庭做瞭什麼事兒,惹到他媳婦兒不高興瞭。”
另外二人頗為贊同地點瞭點頭。
雖然她們對自己兒子(孫子)各方面都十分滿意,但也不能不否認,她們傢的孩子是很會氣人的。
宴老夫人輕拍宴老先生,“你別亂動,一會兒讓庭庭他們都聽到瞭!”
宴老先生立刻不動瞭,三人仔細聽瞭聽裡面的聲音。
忽然!
宴老夫人握著門把手的手被往外拉,門整個都被打開瞭。
門外三人與開門之人驟然眼對眼。
楚知意茫然看著臥房門外的三人。
以為自己在做夢。
又把門給關上瞭。
三個加起來一百六十多歲的人:“……”
這難道就是打算要離開瞭?!
不對!現在應該緊張的問題是他們被發現瞭!
念頭閃電而過,下一秒,門又開瞭。
楚知意這下確定瞭自己並沒有在做夢。
可這更離奇瞭好嗎!
“爺爺奶奶婆婆,你們怎麼在這兒?”
楚知意的話吸引瞭房間內宴驚庭的註意,他往門口那邊而去,也看到瞭自傢親媽和親爺奶。
他也來到門口。
宴老夫人率先說,“我們……我們夢遊……對,夢遊!”
“你們看你媽和爺爺,現在還沒醒呢,我正打算把他們帶回去!”
容玥一時間也有些無措,聽到婆婆的話,立刻裝作茫然的模樣,仿佛真在夢遊。
宴老先生也反應過來,也不管他們信不信,開始打呼。
楚知意:……
楚知意:下屆奧斯卡沒你們我不看。
她無言看瞭一眼宴驚庭,磨瞭磨牙,沒有拆穿三位長輩,瞭然地點瞭點頭,笑著放輕瞭聲音,“原來是這樣,奶奶,別人都說不能喊醒夢遊的人,等爺爺和婆婆自己走回去就好瞭。”
楚知意說,“看爺爺和婆婆他們的樣子,是打算進我們房間走一趟嗎?”
宴老夫人:“……”
她默默看瞭一眼老頭子和兒媳婦。
還能咋辦,隻能照著做唄。
宴老先生和容玥隻能往房間裡走。
楚知意默默踢瞭一下宴驚庭的輪椅,不解氣地橫他一眼。
宴驚庭:“……”
他拉著楚知意往一旁讓開。
楚知意哼他。
宴老夫人將二人的動作給盡收眼底,不由在心中嘀咕,這怎麼看都不像是要離婚的樣子啊,剛才庭庭拉知知,知知可沒推開。
等宴老先生與容玥在二人臥室走一圈出來,宴老夫人體貼說,“你們趕緊睡覺吧,你們爺爺媽媽我幫忙把他們帶回去!”
楚知意也跟著出去,說,“我正打算出去喝點水呢。”
剛才回來和宴驚庭吵架,渴死她瞭!
原來隻是喝水。
三人松瞭一口氣,知道他們沒打算離婚,就算是丟臉也值瞭。
楚知意捏著杯子看著三人上樓,隱約還聽到宴老夫人嗔怪宴老先生。
“都怪你胡亂說,離婚離婚!誰說離婚的?”
“誰說的,你小兒子說的!”
“他真說離婚瞭嗎?!”
宴老先生話一哽,一時間有些心虛。
沒……沒有嗎?
他記得說吵架鬧矛盾瞭……
這不就是要離婚瞭嗎?!
宴老夫人見他氣弱,便知道他這是傳瞭假情報,不由氣結,“晚上睡書房吧你!”
楚知意聽明白瞭,捂著嘴噗嗤笑瞭出來。
喝完瞭水,她往臥室那邊走,看瞭眼好整以暇的宴驚庭,扭著頭不搭理他,自顧自地往裡面走。
宴驚庭倒也不著急,甚至還有些愉悅地跟在她的身後。
看著她往浴室走,他還好心提醒瞭一句,“別再把衣服掉地上瞭。”
一瞬間就明白他話是什麼意思的楚知意:“……”
要不是她定力好,她非得再和宴驚庭吵一架!
這人真是會惹人生氣!
待宴驚庭也洗完澡,回到床上關瞭燈,楚知意還是沒搭理他,扭著腰離他遠遠的。
“還說沒消氣?”
他一隻手抓著她的胳膊。
“我沒氣消什麼氣?”
二人說著說著,話題就又轉到瞭今天晚上到傢後的吵架原因上。
楚知意回來後就不理他,胸口發悶,自己也說不出來為什麼不好受,但看到宴驚庭她就不爽。
宴驚庭要碰她,楚知意便拒絕,說他臭。
宴驚庭的臉色立刻就黑瞭下來。
二人你我糾纏間,楚知意聞到那股從來都沒有聞過的越來越甜膩的味道,眼睛就紅瞭。
她心口從來沒有那麼堵過,隻是因為宴驚庭身上有瞭不屬於他的甜膩香味。
楚知意一邊控制不住地紅著眼眶,推著他說,“你身上臭死瞭,別碰我!”
見她都快哭瞭,宴驚庭才覺得不對勁,他又好氣又好笑,“我不過和寧廖之喝瞭杯酒,身上要沾,也是沾瞭他身上的味兒。”
“他女朋友用的才不是這個味道的香水!”
宴驚庭這麼一詐,就明白瞭。
他低頭嗅瞭嗅身上的味道,沒聞出來。
再看楚知意眼底皆是:你在外面有瞭別的狗!
譴責之意溢於言表。
在楚知意的視線之下,宴驚庭終是沒忍住笑瞭出來,“你以為還能有其他女人坐我懷裡?”
“楚知意,你是不是在吃醋?”
“我吃你個頭!”
楚知意氣急,又和他吵瞭好一會兒,見他就像是棉花糖似的,捏一下也不生氣,自己說得口幹舌燥,便氣呼呼地出去找水喝,也是讓自己冷靜冷靜。
沒想到……就在門外看到瞭宴老先生他們三人。
現在都大半夜瞭,楚知意再和他說吃醋不吃醋的話題時,都沒力氣吵瞭,反正就是不想搭理他。
宴驚庭秉著山不就我,我便就山的道理,往她身邊挪動,抬手圈住她的肩膀。
看她還要掙紮,宴驚庭低聲對她說,“我已經洗過澡瞭,身上沒其他味道。”
他身上隻剩下淡淡的墨竹香味。
“我如今能抱的人除瞭你還能有誰?”
楚知意貼著他溫熱的胸膛,耳邊呢喃清潤,像是林間溪流下墜擊打在巖石之上。
她悶聲說瞭一句,“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
宴驚庭心情好,順著她說,“是,你不是我肚子裡的蛔蟲。”
他輕嗅著楚知意發上的清香,手臂滑落在她的腰上,將她抱得更緊瞭一些。
耳朵被臉頰輕蹭,接著她臉頰上便落下一道輕吻。
“你是我的知知。”
“我從未抱過其他人,除瞭抱你,以後恐怕也隻能抱抱我們的孩子瞭。”
“以後要生個小公主嗎?”
楚知意耳根發紅,終於忍不住翻身瞪他,“誰要和你生小公主……”
話音剛落,她被重新按瞭下去,潺潺流水般溫柔的親吻綿長又讓人難以抗拒。
楚知意難以自拔地失神於他的溫柔,像是飛鳥註定傾心高空。
宴驚庭輕撫楚知意的面頰,與她低聲說,“女兒要像你,白白的,眼睛也好看,穿裙子會很可愛。”
楚知意努力想瞭想像自己那樣的小人,唇角不自覺地勾瞭勾,又怕宴驚庭看見似的,立刻放下。
“所以,我們今天要試試生小孩要做的事嗎?”
楚知意:“……”
她拒絕,“不行,過段時間我要下鄉做民生。”
“而且,我現在還沒有要孩子的打算。”
楚知意她才二十一歲,生孩子太早瞭些。
宴驚庭說生女兒,隻是目前想想而已。
楚知意看他不說話瞭,又幫他找瞭個借口,“房間裡也沒有那什麼……”
“什麼?”
“避孕套啊!”
宴驚庭不說話瞭,他默不作聲地看瞭一眼床頭櫃,然後把人撈在懷裡。
楚知意卻感覺不太對,“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
他不想說,楚知意卻想深究,抬起腦袋左右看瞭看,懷疑道,“你不會買瞭吧?”
宴驚庭壓著她的小腰,“買瞭你今天要試嗎?”
楚知意:“……”
“等你忙完,我讓人準備一些。”宴驚庭面不改色的說,“八月十五晚上?”
“團圓夜……你做這些不好吧?”
宴驚庭把她的腦袋壓下去,淡笑,“有什麼不好?還怕我們做事被月亮上的嫦娥瞧見?”
楚知意一手捂住他的嘴。
他又在胡說八道!亂說渾話!
楚知意和他說瞭好久的話,最後擋不住睡意,攀著他的身體睡著瞭。
這姑娘睡覺總是愛抱著人。
宴驚庭又愛又恨。
臨睡前,他又看瞭一眼自己那邊的床頭櫃,暗自想著,十五那天要不要把東西拿到一個趁手的地方。
一早。
楚知意和宴驚庭一起出來吃早餐時,就發現餐桌上的氣氛有些不對。
楚知意想到瞭昨晚自己聽到的信息,想笑又努力憋笑,把一杯牛奶灌下去,又吃瞭一個雞蛋,才把笑給憋住。
宴老先生的眼刀一個接著一個的飛向宴祁瀾,夾雞蛋的筷子都快把煎雞蛋給夾爛瞭。
宴祁瀾旁若無人的喝著牛奶,還含笑看向宴驚庭,問他,“你和你妻子之間的不愉快解決瞭嗎?”
容玥與宴老夫人看向宴老先生的視線裡都帶瞭不滿。
宴老先生氣得牙癢癢。
這小兒子,生下來就是克他的!
宴驚庭並不知幾個長輩昨晚的恩怨,淡定道,“我和她沒有不愉快。”
“是嗎?”宴祁瀾打量楚知意,繼續攪渾水,“唉,我還以為能有個人把你給氣瘋呢,真是可惜。”
楚知意的唇角抽瞭抽。
宴驚庭有沒有被氣死她不知道,但宴老先生現在肯定已經被氣個半死瞭。
等楚知意和宴驚庭各自出去上班,宴宅就發生瞭相當大的騷亂。
容玥與宴老夫人一邊淡定喝茶,一邊看宴老先生拿掃帚指著宴祁瀾,一陣狂吼,“宴祁瀾!你昨天晚上怎麼和我說的?!”
“你分明說的是他們倆要鬧離婚!”
“要不是你假傳聖旨,我……我……”
我能睡書房嗎我!
宴老先生又氣又委屈!
宴祁瀾摸瞭摸自己被噴得亂飛的無辜的頭發。
“爸,你這可就冤枉我瞭,我就說他們兩個人吵架,我什麼時候提他們離婚瞭?”
宴老先生有氣發不出來,更憤怒瞭。
宴老夫人:“行瞭,你自己沒聽清,還能怪祁瀾?”
宴老先生:“要不是他昨晚打那個電話,我能聽不清嗎?”
宴老夫人一想,覺得老頭子說的也對,便又將箭頭指向宴祁瀾。
“他們夫妻倆自己個兒的事兒,你給你爸打電話幹嘛?”
宴祁瀾:“哎嘿。”
他故作不知,跑瞭。
宴老先生氣得吹胡子瞪眼。
宴老夫人又好氣又好笑,給宴老先生倒瞭杯茶,讓他去去火。
“以後別聽風就是雨,祁瀾他就是愛捉弄人,你一個老子都成天上他的當,也怪不得他天天捉弄你!”
“這還能怪我瞭!”
“哼,昨晚丟瞭人,還不怪你嚷嚷著他們要離婚。”
容玥聽著公婆二人日常鬥嘴,失笑搖瞭搖頭,站起來去澆花瞭。
……
宴驚庭送楚知意去電視臺,楚知意在車上給宴驚庭科普瞭一下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然後便樂不可支,“爺爺和婆婆昨天裝夢遊,就是不好意思說他們是來偷聽我們是不是真的打算離婚的,哈哈哈哈,笑死我瞭!”
楚知意還沒見過這麼好玩的老人,一時間沒收住笑。
“叔叔知道爺爺一定會想歪,才故意告訴爺爺。”宴驚庭眼底也多瞭幾分笑意。
“真的啊?”楚知意想起宴祁瀾笑瞇瞇一副好相處的模樣,不由得打瞭個哆嗦,“以後我可不能惹到他。”
宴祁瀾一看就是個笑面狐貍,不能惹不能惹。
到瞭電視臺之後,宴驚庭在她額頭上親瞭一口,說,“記得把八月十五那天空出來。”
“那得看電視臺忙不忙,我走瞭。”
有些事,不是躲能躲得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