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習以為常的疏離

作者:曲澗 字數:4262

刮瞭快十分鐘的冷風,已經開始瑟瑟發抖的溫糖又情不自禁地連打瞭三個噴嚏,鼻子都凍紅瞭。

楚知意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溫糖好歹也幫過她,便好心說道,“你還是先回車上去吧。”

若是別人被吹瞭冷風,必定要瑟縮著把自己抱成一團,那種姿勢不好看,溫糖做不出來,她像是高傲的孔雀一樣,一邊哆嗦著,一邊仰著頭說,“我可是來找你的。”

楚知意隨便應瞭一聲,“我一會兒忙完過去,行瞭吧?”

溫糖這才滿意,一溜煙頭也不回地跑向瞭自己的車子。

楚知意和同事們交接瞭工作,接下來沒有她要做的事情瞭,便拿起自己的東西,上瞭溫糖的超跑。

她關上副駕駛的門,看溫糖正在擦眼睛,不由得震驚瞭,“不會吧溫糖?你被我冷落瞭十分鐘就哭瞭?”

溫糖將紙扔開,怒道,“誰因為你哭瞭?外面冷風那麼大,我被風刮得眼睛不舒服行不行?”

楚知意慢悠悠地擰開保溫杯,喝瞭口熱水,轉移話題,“所以你來找我是為瞭什麼?”

她車子上可沒什麼熱水,雖然車裡開瞭暖氣,但短時間內,她的手腳還是冰涼的,溫糖看瞭一眼她的保溫杯,忍住想喝熱飲的沖動,沒好氣地抽出一張邀請帖給她。

“這是什麼?”

“我爺爺過壽的邀請帖。”

楚知意眉毛都挑飛瞭起來。

“你?溫傢的人邀請我去參加你爺爺的壽宴?”

溫糖翻瞭個白眼,“別往自己臉上貼金,這是給宴傢的。”

溫糖傢中情況復雜,叔伯都盯著溫傢的產業,溫老爺子原本身體就不好,現在更是大限將至,誰能在這個時候獲得更多的溫老爺子的喜愛,說不定就能讓溫老爺子的遺囑上多添一筆。

楚知意對溫傢情況略有耳聞,溫糖從小就受溫老爺子喜歡,沒想到這會兒還需要“爭寵”。

想明白後,楚知意有些一言難盡。

溫糖似乎察覺到瞭楚知意視線下的意思,立刻惱道,“我還需要做那些?”

楚知意挑眉,“不然呢?”

溫糖醞瞭醞氣,僵硬手指敲著方向盤,這才說,“我爺爺想見見宴老夫人,所以我才給你這份邀請帖。”

“?溫老爺子還和奶奶有關系?”

“你不知道?我爺爺和宴驚庭他爺爺可是情敵。”

楚知意一副吃到瓜的樣子。

溫糖噘瞭噘嘴,哼瞭一聲,“隻不過我爺爺比宴驚庭他爺爺年齡小,宴老夫人不接受姐弟戀,這才沒成。”

“奶奶是你爺爺初戀啊?”

“可能吧……”溫糖下意識地回瞭一嘴,緊接著才想起來自己找楚知意是為瞭什麼,拉回話題,“東西已經給你瞭,你最好能讓宴老夫人參加。”

楚知意看著那請帖,腰背忽然挺瞭起來,慢悠悠地說,“嗯……溫糖,你也知道,我的那輛車出瞭車禍,報廢瞭。”

“現在出來還要打車,真是太麻煩瞭。”

溫糖:“……”

這熟悉的口吻。

像極瞭楚知意求她辦事時,她的嘴臉。

溫糖忍瞭,笑瞇瞇的說,“你看中哪輛車瞭?”

楚知意瞥她,“阿斯頓·馬丁的跑車。”

新款最少也是四百萬起。

溫糖磨牙,“你可真是獅子大開口!”

“承讓承讓。”

“隻要你把宴老夫人帶來,我買給你。”

楚知意又喝瞭一口水,“我會把這件事告訴爺爺和奶奶,不過奶奶她能不能去,那就是她自己的意願瞭。”

“奶奶要是不去,車子我是不會要的。”

溫糖的臉色這才好看瞭一些,“你可以下去瞭。”

“急什麼?既然來瞭,那就送我一程,我今天出來沒開車。”

有求於人的溫糖忍住脾氣,好聲好氣地把楚知意送回瞭漢江府。

臨走之前,溫糖還對她們住的別墅挑剔瞭一番,“宴驚庭說是萬億富翁也不為過,怎麼隻讓你住這麼一個小宅子?”

漢江府的別墅與別人一看就是占地千畝的大型豪宅不能比,不過也算不上小。

有四層高,院子泳池都不小。

“奶奶她們住的宅子大,後面還能跑馬,你想去嗎?等我閑瞭帶你去跑一圈?”

溫糖哼瞭一聲,踩著油門走瞭。

楚知意也不介意,回去在空蕩蕩的別墅裡轉瞭一圈,自己一個人吃瞭晚飯,回到臥室時,依舊覺得冷清。

她看著手機,發現隻有早上時宴驚庭給她發瞭兩條消息,其餘時間就再沒有動靜瞭。

楚知意覺得他在冷落自己。

可是為什麼呢?

難道她最近做錯瞭什麼事兒?還是他吃瞭什麼醋?

楚知意坐在床上,今天傢政過來打掃過,重新換上瞭新的熏香,床上的用品也換瞭,連帶著上面所殘留的那股墨竹香味都沒瞭。

楚知意思考瞭許久,發現自己除瞭忙瞭一點之外,並沒有做對不起宴驚庭的事情。

楚知意想不通,還惦記著自己想做的事情,便抱著電腦提前把東西給整理出來。

沒多久,她的手機響瞭起來。

楚知意看去,發現是宴驚庭打來的,她眉目間多瞭幾分快活的色彩,立刻拿過來給接通瞭。

“宴驚庭!”她喊道。

電話那頭的宴驚庭看著楚知意亮晶晶的眼睛,下意識地問,“想我瞭?”

“想啊!我回傢之後連個和我說話的人都沒有。”

這十二月份裡,楚知意因為工作忙,宴驚庭早晚沒人說話是常態,他兀自生悶氣,可聽到楚知意這般說,卻情不自禁地去心疼她。

宴驚庭在心中嘲笑自己,卻面不改色地說,“如果在這兒過得不舒服,就回宴傢,那邊人多。”

也熱鬧,回去之後也有人說話瞭。

“我正想和你說呢。”楚知意把溫糖今天對她說的話都告訴瞭宴驚庭。

“你說我要不要回去告訴爺爺奶奶?”

關於溫傢的事,宴驚庭要比楚知意知道得多,溫糖倒不至於為瞭爭寵去求楚知意。

宴驚庭沉思片刻,便道,“就如你說的那般,把事情告訴爺爺奶奶就行瞭,奶奶想不想去,讓奶奶自己做決定。”

楚知意連連點頭,沒錯,她就是這麼想的。

然後,楚知意就八卦地問宴驚庭,“你知道溫老爺子喜歡奶奶嗎?溫糖說她爺爺和你爺爺以前是情敵。”

宴驚庭,“……”

他無奈地看著她,“比起關註爺爺奶奶他們之間的愛情,你倒不如先想想,你我之間是不是發生瞭什麼問題。”

楚知意一頓,“你的意思是讓我猜這幾天你為什麼忽然冷落我?”

“知知,我從來沒有冷落過你。”宴驚庭看著視頻裡的楚知意,忍耐著說道,“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以後也不會有。你想到這一點,就證明你並沒有發現問題的關鍵。”

“那你該告訴我,我們才能解決問題!”

宴驚庭搖頭,“這需要你自己去發覺。”

有些話他不能在視頻裡說,因為說不清。

楚知意有些生氣,把視頻給掛瞭,她看著電腦上的那些提前做的文件。

本想提前做完,騰出三十一號那天晚上,往宴驚庭現在所在的城市飛,和他一起跨年。

現在她不想做瞭。

楚知意於愛情一事上並不細膩,發覺到喜歡上宴驚庭後,他從始至終都堅定地站在那裡,隻要她跑上兩步,就立刻能觸碰到他。

哪怕常有爭吵,宴驚庭總會跟上她的步伐,與她一起解決問題。

她還沒嘗受過什麼叫被愛人不在意的滋味。

楚知意做書房裡掉瞭一會兒的眼淚,又不想回臥室,便將外面的燈打開,去瞭院子裡。

那種著前段時間種下來的種子。

因為不能時常澆水,楚知意又忙,根本來不及看顧,今天看到,楚知意才想起來要澆水。

等她拎著水壺,打算給這一片空地澆水時,忽然發現踩在腳下的土壤略有些濕冷。

楚知意不由得蹲下來,看著那一片地。

種著種子的土地濕硬,而另外一片略有些枯黃的草坪卻是幹燥僵硬的。

誰會給它們澆水?

楚知意拿出手機給生活助理打電話,詢問,“這幾天有人給院子裡的草地澆過水嗎?”

“抱歉,夫人,因為要更換草坪,最近園丁們並沒有過去為草地澆水。”

楚知意愣住瞭。

如果不是園丁,除瞭宴驚庭,還會有誰給那些種子澆水呢?

她想起宴驚庭對她說,他們已經快一個月沒好好說話瞭。

那一個多月,他都做瞭什麼,她做瞭什麼,她們彼此之間動作沒有分享。

因為她忙得從來沒有考慮過宴驚庭?

一陣冷風吹來,楚知意後知後覺地打瞭一個哆嗦,冷意席便全身。

這才隻是她為瞭備考和做想做的事情而造成的疏離,以後她考到瞭證書,要繼續為瞭事業更上一層樓時,她可能已經熟悉瞭這種疏離。

把宴驚庭在自己身後當做習以為常,把他們之間不再交流當做習以為常,甚至把沒有宴驚庭當做習以為常。

楚知意恍惚跌撞地走進室內,關上落地窗,溫暖的熱氣一陣一陣地送上來,可她後背竟然出瞭一層的冷汗,深深的恐懼之感幾乎籠罩瞭她全身。

那習以為常的疏離,會不會在以後某一天將她和宴驚庭推向不得不分道揚鑣?讓她和宴驚庭徹底分開?

楚知意微顫著坐在地上,閉上眼睛。

她終於明白她和宴驚庭之間問題的關鍵是什麼瞭。

楚知意迫切地想給宴驚庭打電話,卻又生生忍住瞭,她得見到他,面對面的說清楚。

楚知意坐在那裡緩瞭許久,才慢慢站起來,去瞭臥室洗澡。

也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半夜便做瞭一個夢。

夢裡的宴驚庭仍舊坐在傢中,他面前是傢中的院子,種下的種子全部長開,綻放著花朵。

她跑過去問宴驚庭那些花是什麼時候開的。

夢中的宴驚庭眉眼清冷,仿佛在看陌生人一般看著她,冷冰冰地說,“你還關心這些嗎?滾開。”

楚知意蹭的一下被嚇醒瞭。

她茫然的看著外面還有些濃黑的夜色,又看瞭一眼時間。

才四點多。

楚知意在原地來回走瞭兩圈,暗自下瞭決定,絕對不能和宴驚庭走到那一步,然後果斷去瞭書房,把前一天晚上沒能幹完的工作加點幹完。

六點時,廚師來做早餐,看到楚知意在做熱身運動。

廚師嚇瞭一跳,以為自己看錯瞭時間,“夫人,您起來瞭?抱歉我來晚瞭。”

楚知意正準備出去跑一圈,聞言便道,“不晚,麻煩你做早餐瞭,我出去跑一圈便回來。”

說完,楚知意便朝外跑去。

廚師一頭霧水。

自從出來後,便一直忐忑不安的宴驚庭,因為昨晚與楚知意說瞭那段話,更是煎熬著想回去。

他已經打算讓助理訂機票,卻在今天早上,收到瞭楚知意發來的消息。

是幾張照片。

宴驚庭迅速從中讀出楚知意告訴他的信息。

她今天起得很早,甚至出去跑瞭步,還吃瞭一頓十分豐盛的早餐。

藥她有按時吃,薄荷糖也被她給吃瞭。

宴驚庭看著照片裡的楚知意,心情既復雜又油然而生出一股強烈的激動。

他隱隱猜到瞭什麼。

楚知意便又發來瞭一條語音。

“今天晚上我就回傢和爺爺奶奶商量瞭,你安心工作,我等你回來。”

宴驚庭陡然攥緊手機,深邃沉沉的眼眸宛如星辰一般閃耀。

他不自覺薄唇露笑,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溫柔和煦。

等他前往分公司聽年度匯報時,那些分公司的總經理們,都察覺到瞭不對勁。

今天的宴總……怎麼和昨天的宴總判若兩人?

要知道宴總自從來到這邊之後,鐵青的臉色就沒有好過,就算有些指標完成質量出奇的好,宴總也是面無表情的漲瞭功臣的工資,面無表情的誇獎!

這兩天分公司的員工都有些自我懷疑,是不是幹的不夠好瞭。

他們剛準備再反省,誰知道宴總今天一到公司,那心情是出奇的好!

甚至還笑著誇獎瞭他們!

這一下,員工們就更猜不出這宴驚庭到底在想什麼瞭。

楚知意也不知道宴老先生想到瞭什麼。

她下班之後,便開車回瞭宴傢,剛剛吃完晚飯,她把溫糖給自己的邀請帖放在桌子上,說瞭一句:“這是溫糖給我的,說是溫老爺子過壽的邀請帖。”

宴老先生頓時一拍桌子,橫眉冷對,“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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