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緊張的。”
才二十歲的年輕人,縱然他可是說世間諸事少有他不懂不會的,可成親到底是頭一次,娶的還是他心心念念的姑娘,他心中還想著哪裡做的不好,成親第一日就惹她不高興,這心裡自然是有些緊張的。
阿莞頭一次見他這個樣子,忍不住有些想笑,不過她卻忍住瞭,打算給他留一些顏面,於是她道:“其實我也緊張的,咱們一起緊張好瞭,不怕的。”
“嗯,好。”他緩瞭一口氣,轉頭目光落在她的臉上,今日他不敢認真看她,如今一看,倒是覺得眼前一亮,有些驚艷。
昔日她慣愛素凈的裝扮,溫雅閑適,舒舒服服的,自己穿的舒服,他人看著也舒服。
可是今日她穿著大紅的喜服,臉上的妝容比往日添色瞭幾分,烏鴉鴉如同綢緞一般的頭發挽瞭起來,頭戴鳳冠,眉眼之間帶著新嫁娘的嫵媚和嬌柔,似乎是眼稍都帶著高興。
仿佛在說,嫁於他,她是情願的,也是令她高興的。
他心跳快瞭幾瞬,稍稍握緊瞭她的手,當下諸多的話竟然不知道該說那一句好,想瞭想,日後的日子還很長,今日她怕是累瞭,得讓她休息休息才是。
於是他便道:“阿莞今日累瞭吧,我讓人給你備瞭水,讓人給你放水洗浴,還讓廚房準備著,你瞧著要吃些什麼就讓他們做,我要出去招待客人瞭,你若是累瞭,便先歇一會,等我回來。”
蘇莞聞言笑瞭一下,打趣道:“這個時候你是不是應該說你若是累瞭,就先歇著吧,不必等我瞭。”
“...我給阿莞準備瞭禮物,待我回來瞭,咱們一起去看,若是阿莞不想看瞭,也可以歇著。”
蘇莞想瞭想:“那我還是等著看禮物好瞭。”
“那行,我先走瞭。”
蘇莞戳瞭戳他的袖子:“少喝些酒,醉瞭我可不管你瞭。”
“嗯,好,放心吧。”
李臨坐瞭一會兒便離開瞭,今日是他們成親,外面的就要開宴瞭,這滿堂的賓客都在,他作為主人傢,若是不露一下臉,那當真是很失禮瞭。
怕是不用等明日,等這宴席一散,怕是便有人說不好聽的話瞭。
他是不在乎別人對他的印象如何,倒是怕別人說她,還說她嫁到瞭李傢如何如何的不好,李傢人做事如何如何失禮,若是傳到瞭她的耳中,她怕是要不高興瞭。
他娶瞭她,總要護住她的臉面,也少讓別人說一些讓她不高興的閑話。
小桑小葚見李臨出瞭門,便開門進瞭寢室,小桑捧瞭一個銅盆進來,打算給蘇莞卸妝,小葚則是給蘇莞取下鳳冠,將一些配飾都取瞭下來。
蘇莞這個時候才有時間打量這寢室,寢室不大也不小,東西的擺放也一應按照她的習慣來,有些陳放的東西還是她自己熟悉的,若不是屋內掛著紅綢,桌臺上還燃著紅燭,她怕是還以為自己在莞苑之中。
不過這樣的熟悉感讓她心中稍稍踏實瞭不少。
“郡主可是要沐浴,我剛才派人去瞧瞭一下,屋子後面就有一個灶房,專門用來燒熱水的,有管子可以直接放過到洗浴房這邊,這會兒水已經燒好瞭,郡主要用奴婢就讓人放。”
“也好,你去讓人準備吧,另外讓人給我煮一碗清粥,我餓瞭許久瞭,有些難受,吃不得別的。”
“是。”
屋裡的人一陣忙碌,蘇莞在二人的幫助下換下瞭喜服,沐浴之後又換上瞭一套繡著金山茶的大紅衣裙,不久之後,便有廚房的人送瞭一碗清粥和一些精細的小菜過來。
大概是廚師的手藝不錯,粥煮得火候正好,小菜也做得非常的合她胃口,一碗粥下肚,她又吃瞭兩塊糕點,整個人都舒服多瞭。
等她吃完之後,小桑便將被褥上的果子花生紅棗收拾到瞭床尾處,讓她躺下歇一歇,此時外面的院子不時地傳來賓客的聲音,天色也要黑瞭。
她一邊困得睜不開眼一邊想,幸好李臨這邊沒有請來什麼女性的長輩,若不然這會兒她哪裡能休息啊,怕是陪著這些人聊天認親呢。
她這樣想著想著,便任由自己睡瞭過去。
不過她心中掛記這李臨說要帶她去看禮物的事情,也沒睡得太沉,大約是睡瞭一個時辰,恢復瞭一些精神便醒瞭過來。
這會兒外面的天已經全黑瞭,屋裡點著燈,桌臺上點著大紅花燭。
她坐起來的時候剛好碰見瞭床頭枕畔放著的新郎新娘陶俑,上頭的新郎和新娘笑容燦爛,一臉幸福的樣子。
她伸手戳瞭戳新郎的臉,然後噗哧一下就笑瞭起來。
“郡主醒瞭?”小桑掀開紅紗簾走瞭進來,“奴婢剛想喊郡主呢,外面的酒席已經散瞭,公子去瞭外院沐浴,一會兒就要回來瞭。”
“對瞭,先前公子還抽空回來瞭一趟,問郡主吃瞭沒,奴婢說郡主吃瞭躺下歇著瞭,公子進來看瞭一眼,才又回去瞭。”小桑滿臉都是欣喜的笑容。
蘇莞微訝:“他回來過?”
小桑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嗯嗯,公子回來過,就看瞭看郡主便又回宴會上瞭。”
“郡主,奴婢剛剛去打探瞭,今日來的客人也不少,鎮國公府那邊來瞭兩位公子,昭王府世子夫婦來瞭,平原侯府也來瞭,淮河王府那邊也派人來瞭,聽說綏王和蘇側妃也來瞭。”
“綏王也來瞭?”蘇莞皺瞭一下眉頭,其他人能來她倒是覺得沒什麼意外的,可綏王那邊就有些瞭......
綏王府那邊,她有些看不透,也不知道這綏王到底在圖謀什麼。
正在此時,外面傳來瞭丫鬟行禮的聲音:
“公子。”
“公子。”
蘇莞抬眼看去,便見李臨掀開瞭紅紗簾走瞭進來,見她已經醒過來瞭,他臉上有瞭些笑意:“醒瞭?”
此時他已經換下瞭新郎的喜服,但是還是穿著一身紅色的長袍,頭發應當也是洗過擦幹瞭,隨意地拿瞭一個玉簪固定瞭一些,餘下的散落在背後,瞧著倒是有幾分西魏名士的飄逸風流。
或許是因為喝瞭酒的緣故,臉上還有些紅意,似是仙人落瞭凡塵。
他伸出一隻手來,望著她含笑道:“夫人,我帶你去看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