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莞溫溫和和的幾句話,便將氣得跳腳的卜居先生哄得服服帖帖的,整個人從裡到外都散發著愉悅,臉上的笑容更像是一朵花似的,美得想要飄起。
世人都說貴女貴女,也不是說人傢僅僅是出身好,身份貴而已。
而是因為貴女生在這富貴權勢的傢族之中,從小就被傢族教養的很好,讀書識字,禮儀得體,處事周到,不管是遇見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事,都能處理得漂漂亮亮的。
比如說這收禮和送禮,她自己傢底豐厚,而且從小到大什麼好東西都見過,便是很多珍貴的東西在她眼中隻有適合與不適合,也不會計較太多。
若是換做出身一般的,除瞭個別心態好的,拿瞭珍貴瞭好東西,在知道這價值之後定然是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是好,或是東西到瞭手之後萬分的舍不得,更別提回禮能做得多好瞭。
再則便是處事瞭,她在高門之中,從小跟在長輩面前,也算得上是見多識廣瞭,遇上什麼樣的事情也知道該怎麼處理,不慌不忙,條理清楚,而且說話也是能言善道,令人萬分的舒服,挑不出半點錯處來。
娶這樣的一位貴女回來做主母,那可真是算是祖上積德的,不管是對於現下的事情,還是教育子孫,那都是好的不能再好的。
漁父眼底有瞭一些笑意,心覺得這位夫人,真的很會說話做事。
卜居先生暈乎乎地喝瞭一杯茶,而後整個人都是飄的,當下隻覺得這位夫人實在是他的知音,是天底下最瞭解他的人瞭。
誰人不說他煩的很,隻有夫人說覺得這是他的功績啊,還敬佩他!
天啊,夫人真的是天底下最好的夫人瞭。
“總算是有人說一句公道話瞭,夫人真的是太好瞭,太好瞭......”
李臨盯著他看瞭一眼,見他可憐兮兮地演瞭起來,理都不理他,然後又為蘇莞介紹邊上一位穿著一身灰撲撲的袍子,頭上還包著一個嚴嚴實實巾帽的人。
他的年紀看起來不過二十餘歲,生得容貌冷硬,線條明顯,眼底的神色算不算冷,卻也沒有喜,像是半點情緒都沒有的那種,一眼看去,就是虛無。
蘇莞眼尖,見他帽子包不住的地方露出瞭一些頭發,不是正常的黑色,是老年人才有的銀灰色。
“天問,稱一聲天問先生就是瞭。”
蘇莞從善如流地喊瞭一聲:“天問先生。”
他冷淡地點瞭點頭,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蘇莞笑瞭笑,倒也不在意。
正在她以為他不會開口的時候,這位天問先生便道:“公子與夫人,正是世間難求的良緣,日後定然一生美滿。”
蘇莞聞言笑道:“多謝先生吉言。”
邊上的卜居就很不高興瞭:“天問,我說你這卦到底準不準的?我記得你先前給公子卜瞭一卦,說他姻緣不在此世,今生隻有孤獨終老的命,現在見公子娶瞭夫人,你就這麼快就換瞭一個說辭。”
“你神算子的臉面還要不要?要我說啊,你也別搞這些神神叨叨的,小心以後被人打死。”
天問先生淡淡地瞥瞭他一眼,然後說瞭一句:“天命有變,此一時彼一時。”
蘇莞聞言愣瞭一瞬,瞬間捏緊瞭手中的帕子。
她這動靜很小,但是邊上的李臨還是感覺到瞭,他轉頭看瞭她一眼,問道:“怎麼瞭?”
蘇莞松瞭松手指,搖瞭搖頭:“沒事。”
李臨道:“你莫要被他的話給嚇到瞭,他的話好聽的就聽一聽,不好聽的,便當作沒聽見就是瞭。”
卜居聞言也道:“就是,你可別聽他胡說八道,他就是神神叨叨的,什麼天命有變,依我看的,他就是為瞭圓自己的話才故弄玄機的,信不得信不得!”
蘇莞笑瞭笑,隻是點點頭,不再說這事。
其實她心中一瞬間想的很多,在她看書的時候,書中記載,李臨確實是還瞭信物離開的帝城的,至於他後來去瞭何方,有沒有娶妻生子,她實在是不知道的。
若是按照這天問先生說的,李臨隻有孤獨終老的命,而她就是那個變數,她來瞭,所以他便有瞭姻緣。
想到這裡,她心中有些心堵。
雖說他前世沒有旁人,她是應該高興的,可是那前世裡,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她啊,她倒是希望他能像個正常人一樣娶妻生子,有一個完整的傢。
獨孤一生,或是對一些人而言,不過是輕飄飄的一句話,可是對於這人的本身而言,便是一生的寂寥孤獨。
若是如此,那一生過得該有多不好。
她伸手握瞭握他的手,對方頓瞭頓,然後輕輕地拍瞭拍她的手背,對著她安撫地一笑。
而後李臨又給她介紹瞭三人,一個是她早就認識的九辯,一個是穿著一身黑衣,看起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中年男子,他正是李臨身邊暗衛的頭領,橘頌回風的上司,名為九章。
最後一個是帶著面具、穿著一身紅色華衣長袍的男子,在滿堂的冷素之中,唯有他和九辯二人搖曳生輝,光彩奪目。
一個是富貴滿堂,一個是冷艷高貴,像是那業火燃燒的紅蓮。
他還有一個同樣高貴冷艷的名字。
九歌。
九歌的薄唇輕啟,嘴角噙著一些笑意,聲音餘音微淡:“公子雖然很沒意思,但是夫人很有意思。”
李臨瞇瞭瞇眼:“我瞧著你更沒意思,我夫人再有意思,那也是我的,至於你,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
他嘖瞭一聲:“公子當真是很無情啊,想到我苦守寒窯數十年,公子都不來看我一眼.....”
蘇莞手抖瞭一下,手中的帕子差點就掉瞭。
這...什麼瓜?!
李臨咳瞭一聲,伸手摁瞭一下眉心:“你正經些,別嚇壞瞭我夫人。”
說罷,他也忙是介紹道:“夫人,這位名為九歌,常年居於地宮,也不是什麼正經人,且莫要理他就是瞭。”
蘇莞略一想,大約有些明白瞭,她也曾聽說過離城的機關傀儡,好像是在一個名為九神宮的地方,傳說是一個地宮。
寒窯=地宮?!
似乎通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