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嬌嬌心中窩火到瞭極致,她原本就不是什麼能忍氣吞聲的人,在歸雁城裡,也少有人能讓她忍氣吞聲。
她素來囂張跋扈肆無忌憚,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甚至連看上瞭哪傢的公子哥,也敢湊上去追求。
她在蘇莞那裡受氣也就算瞭,到底人傢是帝城晉寧公府的貴女,還是禦封的郡主,連她父親母親見瞭也得給三分面,蘇莞看不上她,她心中有火氣,卻也認瞭。
可是石傢是個什麼地位的?周氏又是什麼身份?
一個山野村婦,也敢嫌棄她堂堂王傢貴女!
“若不是石回信考的好一些,你以為我們王傢會看得上他,一個寒門學子讀書人,天下的讀書人多的是,有什麼瞭不得的。”
“當真是給臉不要臉,我們王傢看得上你們,那也是你們的福分。”
王夫人深以為然,石傢在王傢眼裡算什麼,不就是一個破落戶嗎?說是石崇山在書院教書,卻也不過是一個教書先生,哪裡能和王傢相比。
能看得上他,便是給他們面兒瞭,竟然還敢嫌棄。
周氏堵著一口氣,被王嬌嬌說的話氣得臉都紅瞭,她想要反駁,想要說對方說的不對,可是又不敢得罪王傢,怕是引來什麼事端,到時候王傢記恨在心,壞瞭石回信的前程。
於是她便活生生地忍瞭下來。
若是換做以前,她這個時候還能讓人去找蘇莞,讓蘇莞出面幫忙,王傢不給石傢面子,卻不敢不給蘇莞面子,隻要蘇莞站在這裡,說是這親事不合適,王傢也隻能退去。
想到此處,她心裡實在是後悔不已。
“王夫人,回信的親事我和他爹都決定讓他自己做主,兩傢確實不合適,門不當戶不對的,我們石傢也不敢高攀王傢,還是請回吧。”
王夫人和王嬌嬌今日被嫌棄瞭兩回,正一肚子火氣想要找回來,她們不敢得罪蘇莞,對周氏卻是一點擔心都沒有的。
王夫人正想說什麼,卻見一個婢女從屋外走瞭進來,然後高聲喊瞭一聲:“王夫人,王姑娘。”
王夫人和王嬌嬌到瞭嘴邊的話被堵瞭住,轉頭想看看誰那麼大的膽子這個時候喊她們,卻見一個穿著交襟窄袖青衣的婢女沖著她們微微行禮,笑瞭笑。
“奴婢是郡主身邊的山霧,不知王夫人可是還記得。”
“我傢郡主說瞭,王夫人若是真心想要與石傢商量親事,她管不著,但是不準吵鬧罵人或是動手,石傢怎麼說都是李傢的親戚,王夫人可得給我們傢郡主一點面子,免得石傢臉上不光彩。”
王夫人噎住,倒是沒想到這個時候蘇莞會給石傢出頭。
山霧又笑瞭笑道:“既然已經談過瞭,石夫人不願意,王夫人又何必強求,今日便請回吧,我傢郡主說瞭,若是有什麼得罪的,過兩日便讓我傢公子去一趟石傢,與王老爺好好談一談,到時候給王傢道個歉。”
王嬌嬌氣蘇莞多管閑事,有些忍不住,想要上前又被一旁的王夫人攔住,氣得她狠狠地跺瞭幾下腳。
王夫人臉色固然有些難看,但卻忍瞭下來:“既然郡主都這樣說瞭,我也不得不給郡主這個面子,今日這事情,便這樣算瞭。”
王嬌嬌愣住:“母親!”
王夫人深吸瞭一口氣,然後道:“好瞭,咱們回去再說。”
王夫人帶著王嬌嬌還有一大群人浩浩蕩蕩地離開瞭石傢,王嬌嬌氣不過,不願意上馬車,最後還是被王夫人推著上去,坐在馬車上的時候她還在生氣。
“母親,你做什麼給她面子?便是她是帝城的貴女,可這是歸雁城的地界,我們王傢未必怕瞭她!”王嬌嬌惱怒蘇莞多管閑事。
王夫人臉色也不好看,她道:“嬌嬌,今時不同往日,你以為我就樂意給她面子,昔日我們王傢如日中天,便是她是條龍,來瞭也得給我盤著。”
“可是王傢這兩年來,漸漸的大不如從前瞭。”
“什麼?”王嬌嬌豁然站起來,差點撞到瞭車廂的車頂,她驚叫瞭一聲,“母親你說什麼?什麼叫做大不如從前瞭?”
王嬌嬌這會兒也有些心慌瞭。
王夫人臉色難看:“王傢雖然盤踞歸雁城多年,但是三代都沒有再出過官場的人瞭,這些年都在靠著以前留下來的東西撐著,隻是這兩年生意變得難做瞭起來,漸漸地有些吃力。”
“你父親看中瞭石回信,無非是想與官場的人再搭上關系,到時候憑著王傢的財力助他一路高升,他為我們王傢提供便利,穩固我們王傢的地位,誰知石傢的人這麼不知好歹。”
“溫孝郡主咱們不好得罪,先前溫孝郡主在蒹葭樓會客的時候,我沒給她面子,當時她倒是三言兩語的將事情給過去瞭,我還以為她是個好欺負的,帝城的貴女、堂堂的郡主也不過如此。”
當時王夫人心中得意洋洋,甚至有一些壓下帝城貴女的優越感。
“可是誰人知曉這事情傳瞭出去。”王夫人說到這裡的時候臉色很不好看,“想要討好她的人多的是,暗裡使絆子的或許沒有,倒是好幾樁帝城的單子,原本是給我們王傢的,對方轉頭便給瞭旁人。”
有道是夜路走多瞭,總是會遇見鬼的,這欺負人多瞭,總會碰見惹不起的鐵板,踢上一腳,腳差點都斷瞭。
做人還是需要善良客氣點好。
那些人做瞭事,甚至連去蘇莞面前露個臉討好都不曾,就悄悄地把事情給做瞭,看似無風無波,不就是換一傢合作罷瞭,反正王傢在朝中沒人,也不怕得罪王傢。
王傢去年的賬目比先前兩年的少瞭近一半,她的夫君,也就是王傢的傢主覺得事情不對,這才查瞭查,想起瞭她先前在蘇莞蒹葭樓設宴中出言不遜得罪蘇莞的事情。
為此,還訓瞭她一頓。
也正是因此,王夫人現在實在是不敢得罪蘇莞,要不是拉不下臉,她還想跟蘇莞道個歉,日後伏低做小,隻求王傢能安穩瞭。
君不知眼下的孫傢,眼見就要山海崩塌一樣,到處求人托人,可見淒涼。
王夫人實在是怕瞭。
“要不,此事還是算瞭吧。”王夫人猶猶豫豫,“郡主有句話說的不錯,若是我們強壓著石回信娶瞭你,到時候他翻身瞭,指不定倒黴的就先是咱們王傢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