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崽似懂非懂,最後隻能是哦瞭一聲,坐在母親懷裡伸出手撩開車窗的簾子,靠在窗前看著外面匆匆而過的街巷。
有時候街道安靜無人,有時候也有行人匆匆而過,待是走到瞭大街上,街邊商鋪林立,來往的人也多瞭起來,大街上各種叫賣聲有些嘈雜,不過也十分的熱鬧。
識崽見街邊上有人扛著糖葫蘆賣,便吵著要買糖葫蘆,李臨隻得是讓回風抱著他去買,待回來的時候,他左右手拿著一串紅彤彤沾滿糖的糖葫蘆,他臉上的仿佛是樂開瞭花。
李臨伸手將他抱住,抱進車裡:“買這麼多做什麼?當心你娘說你。”
這臭小子有些愛吃甜的,蘇莞怕他吃壞瞭牙齒,都不讓他多吃,糖葫蘆最多也隻能買一串。
識崽道:“我給娘親的!”
說著,他便掙紮著要下來,然後蹭蹭上前去:“娘親,你崽買瞭糖葫蘆呀~”
蘇莞伸手抱住他,見他高興的樣子,笑瞭笑:“你買這麼多做什麼?”
識崽道:“崽崽一串,娘親一串啊!”
蘇莞伸手揉瞭揉他的小腦袋,笑道:“那你爹呢?”
李臨在一旁坐下,那眼睛睨著他:“是啊,你爹呢?”
原來隻想到瞭娘,沒有想到爹是不是?
識崽眨瞭眨眼,他心想,爹你不是不吃糖嗎?不過他想瞭想,也不敢是這樣說,於是便道:“那、那娘一串,崽崽和爹一串好瞭,娘親,崽崽聽話,不多吃的。”
蘇莞溫柔一笑:“對,你聽話。”
識崽聞言,當下就揚起瞭笑容,乖巧地靠瞭過去,分瞭一串糖葫蘆給親娘,然後乖巧地坐下來吃,甜甜的味道在口腔中彌漫,他高興地瞇起眼睛。
馬車搖搖晃晃地從街道走過,一路駛出瞭城門,待出城門的時候,蘇莞還掀開瞭簾子看瞭一眼,高大巍峨的城門聳立,而後在她的視線之中消失。
她垂瞭垂眼簾,而後安靜地坐著,低頭轉著手中的糖葫蘆,也沒什麼想吃的想法,邊上的人伸手握瞭握她的手。
她抬眼看瞭一眼,見是他眉眼溫柔,手掌也是溫暖有力,仿佛是在安撫她,又仿佛一切都在不言中。
她將糖葫蘆遞給瞭他拿著,然後躺瞭下來,枕在他的腿上。
她覺得是有些累瞭,想要安安靜靜地躺一會兒,他伸手將她頭上的簪子摘下來,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而後伸手撫瞭撫她的長發。
她的長發一直養得很好,細細軟軟的,如同上等的綢緞一般,摸上去的手感極好,而且細聞時,還帶著淡淡的香味。
遠則不見,也隻有湊近的時候才能聞到一些,仿佛是細嗅芳澤。
識崽坐在一旁吃著糖葫蘆,待是吃瞭一半就不吃瞭,然後是給瞭他父親:“爹。”
識崽是個說到做到的好孩子,說是吃一半就吃一半。
李臨自然是接過來笑納瞭,小孩子願意把東西分享給你,你總不能說自己不喜歡,不愛吃,如此日久天長的,他就當作是你真的不要瞭。
許多傢裡情況不好的,都想將最好的東西留給孩子,也沒什麼錯處,但傢裡不缺這點的,孩子願意孝敬,拿就是瞭。
識崽在母親身邊坐下,見她閉著眼睛睡覺,便問:“娘親睡覺瞭嗎?”
李臨嗯瞭一聲:“你娘累瞭,你洗洗手去後面的車子,讓你回風叔陪你。”
識崽壓瞭壓嘴角:“崽崽想和娘親在一起。”
李臨伸手摸瞭摸他的小腦袋:“你娘親累瞭,你乖一些。”
識崽有些不高興,但還是聽話地答應瞭下來,出瞭車廂去洗手,然後抱著大呆二呆上瞭後面的一輛馬車,回風陪著他。
李傢一行準備瞭五輛馬車,面上帶著三十位護衛騎馬隨行,前後兩輛馬車並沒有人,前面隻裝瞭一些東西,順道給護衛安置途中休息,後面那輛則是裝著糧食鍋灶等物件。
第二輛才是夫妻倆帶著孩子坐的馬車,往後一輛空著備用,也可以讓護衛帶著孩子在上面休息,再後面一輛上則是坐著小桑和疏香。
行程漫漫,馬車搖搖晃晃。
蘇莞原本是沒有什麼睡意的,離瞭帝城,跟著李臨遠走他鄉,她隻覺得心裡有些空蕩,腦子裡亂糟糟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舍有之,難過有之,迷茫也有之,可是那些情緒,仿佛都滲透在這空蕩之中,她的心情如同這馬車一樣輕輕地在路上搖擺。
仿佛,也不知道要去往何處,歸往何處。
可是在這馬車搖晃之中,她靠著他,又覺得安心瞭不少,原本想閉上眼睛安靜一會兒,沒想到迷迷糊糊地睡著瞭,等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午時瞭。
她左看右看沒見孩子,有些擔憂:“孩子呢?”
李臨伸手挽瞭一下她零落的一絲秀發,而後道:“在後面的馬車裡呢,回風和隨川都陪著他玩,你聽聽......”
蘇莞仔細一聽,果然聽到瞭他嘰嘰喳喳的聲音,也不知道再說什麼,不過似乎是挺高興的。
蘇莞松瞭口氣,李臨又道:“你餓瞭吧,途中熱瞭一下早上廚房做的吃食,你先吃一些。”
蘇莞點瞭點頭,然後便見他起來出瞭車廂,讓人將吃食拿來,不一會兒,便取來瞭一個提盒,提盒裡裝著兩碟吃食,有五六個晶瑩剔透的餃子,還有兩個小籠包,另外還有一份白粥。
白粥沒有剛剛煮出來的熱,但還是溫熱的,米粒顆顆白凈飽滿,看著就很有食欲。
蘇莞生在南方,自然也有一個南方人的胃,她平日裡早晨午餐都愛吃這些,晚上才是飯菜正餐,李臨與她生活久瞭,也養成瞭同樣的習慣。
她就著白粥吃瞭一些,胃裡有瞭些東西,心情仿佛是又好瞭一些,大概是吃飽喝足,人生滿足。
午後繼續往前走去,她拿著一個軟枕靠著,又拿瞭小被子蓋瞭蓋,然後拿瞭一本話本子來打發時間。
行程漫漫,也不知道何時能抵達,話本子可必不可少。
李臨見她還有心情看話本子,心裡暗暗地松瞭口氣,笑瞭笑。
他先前還一直在想,若是她哭瞭,他才是怎麼哄才好,或是她一直不高興,他又該怎麼才好,如今看來,她自己也能調整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