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是……帝千絕的目光，手段，甚至是冷酷到連自己都能算計的心，讓凌雪薇覺得不寒而栗，所以，她害怕帝千絕，畏懼他，避如蛇蠍，視若猛獸。
可如今，他似乎變瞭。
雖然她說不出究竟哪裡變瞭，可她就是有這種感覺。
冥冥之中有個念頭，帝千絕不會傷害她。
真是可笑，若換做從前，她定會覺得自己瘋瞭，可如今……
“過去的事，已經過去，於我並無意義。”
“呵，這話，你也曾對他說過嗎？”
凌雪薇一頓，垂眸。
帝千絕笑瞭。
“你還真的不會撒謊呢，連騙騙我都不願？不怕我惱瞭，不告訴你他的消息？”
“你知道？”她猛地抬頭，神情難掩激動。
帝千絕嘆息，臉上竟露出一抹類似……無奈的表情。
終於，還是他先妥協。
或許，真的像別人說的那般，感情中，誰投入得最多，誰便是輸傢。
而每每面對凌雪薇，他都一敗塗地。
“我並不知曉他的下落，隻是……有件事，我覺得你應該知道。”
帝千絕神情微正，“他體內有股異樣氣息，當日忽然爆發。原本我與他聯手，都無法壓制雲戟，而在那個白樂……被殺後，他忽然狂怒，將雲戟重創。當時，我在附近親眼目睹，他的情況，顯然不對勁……”
短短幾句，凌雪薇卻聽得心驚膽戰。
帝千絕雖說得不多，可凌雪薇依舊能想象到他們當日情況有多危險。
白樂……於夜墨炎而言，不止是臣子屬下，更多的是夥伴至交。白樂死瞭，夜墨炎當時該多憤怒絕望？
凌雪薇的心不由抽瞭抽。
她心疼的樣子，太明顯，帝千絕想忽視都難，銀瞳微閃，移開瞭視線。
“對瞭，你可見過這種紋路？”
帝千絕虛空一畫，黑色的霧氣幻化成那日夜墨炎眼瞳變化後的樣子。
凌雪薇細細看瞭半晌，隨即搖頭。
她也是第一次看到這種紋路，記得當初夜墨炎因為擁有非同於常人的血脈，經常會靈氣暴動，就算那個時候也未曾這樣過，而且後來夜墨炎體內的魔氣漸退，已經不會再發作，為何如今又忽然……
“當時雲戟的表情也不對，似乎……”
“似乎什麼？”
“說不上來，我隱約覺得，他好像知道些什麼，隻是後來我再追過去，卻是兩人都不見瞭。”
說到這，其實帝千絕也覺得很奇怪。
那日的事，從夜墨炎忽然暴動後就變得古怪瞭，按理說，兩個人同時消失，不可能沒有一點痕跡，除非……
“或許是有其他人介入瞭。而且此人，實力修為定在雲戟之上。”
否則不會悄無聲息就將人帶走，不留下半分痕跡。
“難道……是神界的人！”凌雪薇忽然想起那晚出現的黑袍人，心忽然一痛，臉色頓時蒼白。
“你怎麼瞭？”
見凌雪薇臉色難看，帝千絕起身走來，神情帶著幾分擔憂。
“沒事，我……”就在這時凌雪薇懷中的綿綿忽然哇哇哭瞭起來。
凌雪薇忙收斂情緒柔聲哄她，隻是半天小傢夥依然鬧人。
結果才發現，居然是尿褲子瞭，凌雪薇有些赧然，忙要給綿綿換尿佈，可是發現帝千絕還在旁邊……
“怎麼瞭？”
她總不能說讓帝千絕先回避一下吧？畢竟這裡，是人傢的地盤。
正想著，小傢夥又鬧開瞭。
不管瞭。
凌雪薇迅速掀開棉佈拿出幹凈的佈巾給她換上，這些一次性的東西，夜墨炎備下很多，足夠寶寶們用上很多年瞭，可是現在，隻剩下綿綿一人瞭……
她抿唇，手上加快動作，隻是小傢夥鬧得很，她一手要換，一手還要小心托著她不摔下來，難免有些手忙腳亂。這時，忽然手中的佈巾被接瞭去，帝千絕溫潤的聲音傳來，“我來。”
凌雪薇一怔，抬頭，便看見他不知何時靠過來，修長如玉的手指捏著佈巾一角，“怎麼做？”
“啊？哦，你這樣，然後再……”
凌雪薇心中震撼難以言喻。
畢竟她是真的無法想象，帝千絕會做出給嬰兒換尿佈的舉動。
似乎是因為第一次，帝千絕身子有些僵硬，動作也不太流暢，可卻很是認真，甚至帶著絲小心翼翼，仿佛怕傷到瞭寶寶般。
若是此刻暗一在，一定會嚇得眼珠子都掉出來。
誰能想象，他們聖君會……
換好之後，小傢夥終於不哭瞭，嗦著小指頭對凌雪薇和帝千絕咯咯直笑，那樣子可愛極瞭。
凌雪薇松瞭口氣，不由捏瞭捏綿綿柔嫩的小臉，“下次可不準這樣嚇娘親瞭……”
凌雪薇不知道，此刻的她神情有多麼溫柔，渾身更是散發著一種母性光輝。
這樣的凌雪薇，是帝千絕從未見過的，還有那抹笑……猶如一盅美酒，讓他不由醉溺其中。
“謝謝你瞭。”
凌雪薇的話，讓帝千絕回過神來。
須臾帝千絕笑瞭，“這好像是你第一次對我說謝謝。”
凌雪薇也沒想到，他們竟然會有和平相處的一日。
沒有針鋒相對，更沒有緊張與凝重，反而透出幾分輕松。
無論如何，這都是她之前根本不敢想象的。
至少，在夜墨炎的事上，帝千絕確實將自己知道的都告訴瞭她，沒有食言。
“之後，你打算怎麼做？”帝千絕問道。
“我要去找他。”
這話，凌雪薇說得沒有絲毫猶豫。
帝千絕神情並無意外，“你可想過自己的處境？”
凌雪薇一怔。
“關於……那晚的事，我知道瞭。”
帝千絕說的，是黑袍人出現的那晚。
“你的另一個孩子……”
“我不信他死瞭！隻要沒有見到他……屍體，我絕不相信！”
凌雪薇臉色白得嚇人，仿佛他再說下去，她真的會承受不住崩潰一般。
帝千絕心一抽，仿佛有什麼東西刺過般，有些疼。
看著凌雪薇瘦弱的身影，帝千絕幾乎有種沖動，想要過去抱住她，替她遮擋一切風雨。
可是……他忍住瞭。
因為他知道，一旦他這麼做，勢必會將凌雪薇推得更遠，更是會避他如蛇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