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扶歌渾身一震,像是受到瞭驚嚇的孩子一般,眼裡滿是錯愕之色。
宇文戟費勁的掀開一半的眼簾,垂眸看著她,抓著她的手腕,將她顫抖的手放在瞭自己心口的位置……
“別怕,孤還沒死……”
虛弱低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孟扶歌身子僵硬瞭一瞬,像是溺水的人抓住瞭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又像是墜入谷底那顆冰冷沉寂的心臟又恢復瞭跳動……
空白一片的混亂思緒,逐漸將她拉回現實。
她看著眼前男子蒼白的臉,生怕自己是在做夢,狠狠地捏瞭一下大腿,確定他真的沒死之後,便再也控制不住這一刻緊繃的情緒,“哇”地一聲哭瞭出來。
眼淚像是不要錢一般的從眼眶湧出來,如斷瞭線的珍珠,噼裡啪啦的落在宇文戟的身上。
這一刻,孟扶歌哭得像個孩子一般。
所有的擔心,所有的焦急,所有的恐懼,在這一刻怎麼藏都藏不住,以至於她幾乎忘瞭自己有多麼的狼狽。
傻丫頭,哭的可真醜……
目光繾綣著無盡的溫柔落在她的臉上,宇文戟虛弱的扯瞭扯嘴角,勾起一抹寵溺的弧度。
也虧得他在這樣的時候,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你嚇死我瞭……我以為我就要失去你瞭……”
孟扶歌一邊哭到喘不過氣來,一邊抽噎著開口,伸手便想去檢查他的傷勢。
宇文戟拉住她在自己胸前亂摸亂探的手,有些無奈道:“是內傷。”
內傷靠用手摸怎麼可能摸得出來,況且就算是外傷,她這樣也無濟於事……
“那我帶你去找大夫……”
孟扶歌慌亂之下,也沒有想太多,便想要將他扶起來。
然而她一動他的胳膊,宇文戟便控制不住的發出瞭一聲悶哼。
“怎麼瞭?是不是我弄疼你瞭?我……我……對不起……對不起……”
孟扶歌看他虛弱的樣子,又慌亂又緊張,其中還夾雜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歉疚自責之意。
她有些恨自己,為什麼力氣那麼小,為什麼沒有早一點到,為什麼在這種時刻卻幫不瞭他……
於是她又哭瞭起來,眼淚不值錢的往下掉。
宇文戟看她如此傷心難過的樣子,亦是有些心疼,但眼下他這身子所能感受到的,卻不僅僅隻是心疼。
噬心蠱的疼也在不斷的發作,身體抑制不住的變得越來越虛弱無力,他開始感覺眼前有些發黑,意識逐漸模糊。
可他又怕自己若是真的就這麼昏過去瞭,她指不定要嚇成什麼樣,便用最後的力氣,將她拉進瞭自己的懷裡。
將她的腦袋按在胸前,他用手指輕輕蹭過她眼角的淚花,他緩緩的閉上眼,啞聲道:“我有些累,想睡一會,好嗎……”
“好……”
聽到孟扶歌嗚咽著的聲音,宇文戟腦海中那最後一根弦斷開。
終於,他暈瞭過去。
“來人!給本王……殺瞭他們!”
宇文赫中瞭一箭,那箭矢力量出奇巨大,以至於他倒在地上半天都沒能爬起來。
終於,在屬下的攙扶下踉蹌著起身。
看到孟扶歌突然出現在此,他眼裡的瘋狂和猙獰之色便愈發的濃烈瞭,幾乎是歇斯底裡的狂吼出聲。
“一個都不留,全部射殺!”
一時間,功佛寺內所有的暗衛,都取出瞭武器,弓箭手也在這時拉滿瞭弦,對準瞭孟扶歌和宇文戟所在的方向,就連一旁的瞭塵大師,都難以幸免。
顯然,宇文赫就是打算讓宇文戟和瞭塵一起死在這裡。
到時候,他便可以說是宇文戟先殺瞭瞭塵,而後又不肯就范,所以他才出手將他射殺……
“誰敢動手!”
就在這時,突然響起一聲暴喝。
那中氣十足的聲音,仿佛帶著足以氣吞山河、號令千軍萬馬的氣魄,一下子便震住瞭所有的人。
一時間,弓箭手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隻見孟哲一個縱身從屋簷上飛躍下來,從天而降的落在瞭寺院之中。
“有我孟哲今日在此,誰敢傷我女兒!”
與此同時,孟哲帶回來的那些精兵,直接破開瞭功佛寺的大門,呼啦啦的湧瞭進來。
在人數上,絲毫不輸給宇文赫,在氣勢上,卻足以碾壓!
孟哲此番帶回來的精兵,可都是上過戰場的精銳,無一人不是身經百戰,氣勢十足。
而宇文赫的手下,早已因為他的負傷而沒瞭之前的氣勢,一個個都僵持著不敢動手。
“一群廢物,本王養你們何用,給本王殺瞭他們!”
宇文赫氣急敗壞的指著孟扶歌和宇文戟的方向,眼下,明明是最好的機會,一旦錯過瞭,放宇文戟東山再起,他就真的萬劫不復!
聽到宇文赫居然還不死心,孟哲面色一沉,哪管得瞭什麼皇權規矩,直接拎起一柄長槍刺向宇文赫的面門。
鋒利的長槍氣勢凌厲,泛著幽幽的寒芒,尚未觸碰到皮膚,便已感受到瞭那股迎面而來的罡風所帶來的刺痛之意。
“孟哲,你大膽!”
宇文赫怒喝一聲,試圖以自己平王的身份壓制。
然而,孟哲隻是冷冷一瞇眼,道:“今日,我孟哲拋去將軍身份不要,便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在此,誰若欺我女兒半分,我孟哲與他,不共戴天!”
執著長槍的手穩的不能更穩,距離宇文赫的眉心仿佛隻差一根頭發絲的距離,說話間卻是連抖都不抖一下!
“王爺……”
平王身邊的副手見他肩頭滲出烏黑的血,一臉擔憂的勸阻。
箭用的是宇文赫手下的,有毒,自然也是他自己下的。
宇文赫面色青紫,眼神在一陣變幻過後,身子往後踉蹌瞭兩步,捂著傷口下達號令:“撤!”
孟哲冷冷的盯著時宇文赫,胸腔中有殺意在翻騰。
事已至此,他還真想將手裡的長槍送出去,隻要他出手,宇文赫必死無疑!
但理智又告訴孟哲,他不能殺他,至少此刻不能……
終是眼睜睜的看著宇文赫帶著人快速的撤走。
而一時間,功佛寺仿佛重新恢復瞭安寧。
但所有人都知道,此處不會安寧。
今日的這場紛亂,僅僅隻是一個開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