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著性子聽完瞭慕千雪的解釋,宇文戟的表情卻並無多少變化。
他的神情與面色看起來顯得異常地平靜,似乎根本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一般。
“所以,你想讓本尊娶你為妻?”
良久,宇文戟方才註視著慕千雪,沉聲開口,一字一頓問道。
慕千雪身子僵在原地,藏在袖中的手指緊緊攥著,面色顯得十分緊張,但是更多的,還是期盼,期盼他看著她的眼神能夠有片刻的溫柔。
良久,她修長的手指,捏緊瞭衣袖道:“師兄莫要誤會,千雪並非是自私之人,婚事隻是長老們的決定……若師兄不願與千雪雙修,便可當是走個過場……”
她這番話,看似是懂事的示弱,實際上,任何正常的男人,都不會這般委屈瞭她。
“本尊知道瞭。”
宇文戟面色依然十分平靜,一臉淡漠道,“既然你並非真心想嫁給本尊,本尊亦不會委屈瞭你,明日本尊會親自解釋,將婚事作廢。”
聽到宇文戟這麼一番話,慕千雪原本緊張的身軀,猛地一震,整個人像是突然被抽幹瞭全部的力氣一般。
她“噗通”一聲,愴然跪倒在地上,一臉驚懼地看著宇文戟,紅著眼眶道:“師兄,您當真要如此狠心對我?師尊將我托付於你,整個千雪山都知道我對你的情誼,你若當眾拒婚,旁人會如何看待我慕千雪?難道,在師兄的心裡,我就那麼令人生厭?你連走個過場都不情願麼?”
她說到這裡,臉色愈發地蒼白瞭起來,因為六十年靈力的消耗,再加上此刻所受的刺激,她“哇”地吐出瞭一口鮮血來。
“尊主!”
旁邊有人看不下去瞭,沖上前來攙扶她,給她喂瞭一些固元丹藥。
慕千雪卻一把將人推開,抬眸看著宇文戟,眼神無比決絕道:“師兄,你若當真不願娶千雪,千雪也不會再茍活於世,日後徒惹人笑話!”
宇文戟駐足,垂眸看向她。
他將雙手負於身後,周身的氣息宛若實質般流轉,一雙幽深的墨瞳之中,釋放出瞭恐怖的威壓。
記憶中,這還是慕千雪第一次用這般倔強決絕的眼神看他,但是她的性子確實孤傲要強,且十分在意名聲與清譽,性情玲瓏,宛如清玉一般,寧折不彎。
若她覺得婚事作罷是一件令她屈辱的事情,那麼,她此刻或許確實能說到做到,便自盡於他眼前。
對視良久,宇文戟不斷向她施壓,但慕千雪雖面色蒼白,滿頭大汗,可在成婚一事上,卻是決絕無比,分毫不讓。
“罷瞭。”
宇文戟輕嘆一聲,終於收斂瞭自己的氣息,冷冷道,“便如你所願。”
說罷,宇文戟便不再多看她一眼,直接拂袖而去。
婚事與他,不過隻是一個名頭罷瞭。
他修行的功法乃是靜心訣,早已讓他斷瞭七情六欲,因而他此生,也註定不會對女人動心。
就算因為師尊臨終的托付,他會對慕千雪有著更多的容忍度,但是這也並不代表他便會對慕千雪產生夫妻之情。
既然她自己都說瞭,隻當走個過場,那麼,她也大可不必期待,日後他對她的態度,會有任何的改變。
而此時的慕千雪,卻完全沒有想到,宇文戟竟然這麼輕易,便做出瞭妥協!
她眼裡眼裡先是閃過瞭一道驚喜之色,而後,便伏在地上重重地舒瞭一口氣,唇角不自覺地浮現出瞭一抹笑意……
不枉費她拼瞭幾乎半條命的努力,冷峻果決如他,竟也同意瞭……
所以,她終於,終於能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妻子瞭!
“來人……扶本尊去沐浴梳妝!”
慕千雪迅速地掩下瞭自己眼裡的喜色,重新露出瞭冷酷威嚴之色,吩咐道,“順便去催促一下那些佈置筵席的,動作麻利一些,千萬不要出任何的錯漏!”
“是。”
隨著一聲聲應諾響起。
院子裡的雜役與仆從們亦是欣喜無比,一臉喜色地道,“恭喜尊主,賀喜尊主!”
沒有理會這些人,慕千雪被身邊的心腹侍從攙扶著起瞭身,她的姿態復又變回瞭那清冷高傲的模樣,在眾星捧月之下,緩緩走向瞭她自己的寢宮。
在沒有宇文戟的時候,慕千雪便不是慕千雪,而是千雪山的尊主,是這裡真正的主人。
——
“啊——”
幽靜的小樹林中,猝然響起一道驚恐又慌亂的尖叫聲,在瞬間驚起瞭一片大林中飛鳥。
孟扶歌沒想到自己會一腳踏空,身體直接從半空之中墜落,而腳下,便是一片十分茂密的樹林。
於是,她第一反應便是抓住林清霜,讓她來當自己的墊背,反正她此時什麼都看不見!
然而,當她一把抓住林清霜的衣服,試圖掛在她的身上時,林清霜的腳下突然就多瞭一柄飛劍,直接穩穩地懸在瞭空中,將三人穩穩托住。
林清霜雖然看不見,但是回瞭域境之後,體內的靈力瞬間就恢復瞭,實力也足足提升瞭十倍左右。
禦劍飛行,是對她而言最基礎的法門,自然是穩妥得不能更加穩妥。
“你可以放開本座瞭!”感受到身後的孟扶歌緊緊地攥著她的衣服,一副恨不得掛在她身上的樣子,林清霜心中甚是鄙夷,直接冷聲說道。
孟扶歌回頭看瞭一眼,由於手裡的飄帶,林凡三人也隨之出現,各自找瞭一把劍踩在腳下,穩穩地飄在空中。
古寒和聞人彧此時已經使用化形玉變成瞭千雪山弟子的模樣,他們原本就是從域境出去的,對於禦劍飛行自然也是輕車熟路瞭。
但從來沒有懸在空中這麼高的孟扶歌,雖然知道有古寒和聞人彧在,就算自己摔下去也死不瞭,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發怵。
這一刻,她也終於明白瞭為何古寒會說域境十分危險,沒有他陪著,不可擅自進入瞭。
因為這樣的高度,她若隻有一個人,剛一進來便會被摔死,就更不要說找人報仇瞭。
愈發牢牢地抓著林清霜的衣袖,孟扶歌磕磕巴巴道:“林護法,您能不能飛低些,我……我頭暈……”
她此時身為貪生怕死的百裡迎春,如若一點不害怕才是不正常的。
“你若那麼怕,我放你下去,你自己想辦法走出如何?”
林清霜用力地將衣袖抽出,一臉不耐煩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