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的寢殿內,四處掛滿瞭喜慶的紅綢,燃燒著一對對雕刻著龍鳳圖案的紅燭。
但這紅燭,卻並非是用來照明的,真正用來照明的,是屋頂鑲嵌著的那顆夜明珠,如明月一般,散發著幽幽地冷光。
林清霜在聽到慕千雪的聲音之後,便立刻帶著自己的戰利品,在侍女的引路下,懷著激動的心情步入瞭寢殿內。
此時,林清霜雖然還是什麼都看不見的狀態,但是她的表情卻十分的驕傲,有一種意氣風發的神采。
她直接抓著百裡迎春身上的繩索,便將她從殿外,一路拖行瞭進來。
而此時的百裡迎春,在意識到自己是被當成孟扶歌送到這裡之後,便再也不敢掙紮瞭,隻瞪著空茫的雙眼,癡愣地望著結構復雜的屋頂,任由自己的身體,在這光滑的玉石地面上滑過。
這一刻,她隻覺得渾身都冷到瞭極致,仿佛墜入瞭一個冰窖之中……
她不明白,到底是哪個地方出問題瞭,為什麼她會被當成孟扶歌帶回千雪山?
為什麼到現在都沒有人發現端倪?
又為什麼,真正的孟扶歌,會變成她的模樣?
而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百裡迎春在心裡瘋狂地想著對策,想著保命的手段,可是她發現,不論自己承認自己是孟扶歌,還是告訴慕千雪自己的真實身份,她都不可能活下去,更不可能回去南夏。
但若要她就這麼去死,百裡迎春又如何會甘願?
就在百裡迎春幾乎便徹底陷入絕望的時候,慕千雪將視線落在瞭她的身上。
“你們都下去吧,清霜你留下。”
看到那道渾身被綁,狼狽不堪的身影,慕千雪秀眉微微一挑,倒也並未仔細打量,便直接屏退瞭殿內所有伺候她的下人。
而後,她又開始仔細地欣賞自己剛剛修飾完的另一隻手指,一邊興致缺缺道,“說說吧,你是怎麼抓住她的?”
林清霜身為慕千雪十分信任的心腹,又是千雪山的護法,自然是不敢有任何的隱瞞,直接將所有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說瞭出來。
沒有刻意地誇大邀功,自然也沒有給百裡迎春說半句好話。
就算抓住孟扶歌,看似全部都是百裡迎春的功勞,可這二人卻絲毫沒有獎賞她的意思。
“所以,你把百裡迎春也一起帶過來瞭?”
慕千雪似乎壓根懶得多看地上的人一眼,隻是一味的在炫耀著自己此刻的樣子,欣賞著她自己的指甲。
但她的餘光,卻又不自覺地瞟向瞭地上的那道身影,似乎是想看到她嫉妒或者怨恨的眼神。
可這個時候,百裡迎春聽到慕千雪提起自己的名字,正處於十分緊張的時刻,整個人都僵硬著不敢動彈,亦不敢多看慕千雪一眼,生怕自己露出破綻來。
因為,她現在正好可以看一看,慕千雪對她的態度……
而百裡迎春這一番渾身僵硬,一動不動,不願看她一眼的姿態,卻正好符合瞭孟扶歌的形象。
在慕千雪看來,她不看她,就是因為不想看到她此刻的樣子,不願意讓她得意的表現,這般倔強剛烈,自恃清高的樣子,非常迎合她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但,如今的她,就算再不願意看,也不得不看瞭!
林清霜道:“是,屬下將百裡迎春安排去瞭雜役處,不過她似乎很是不甘心的樣子,若留著性命,隻怕是要徒生事端,要不要屬下親自去將她瞭結……”
“不用你親自動手,畢竟她這些年吃瞭不少駐顏丹那種東西,本就已經毒入骨髓活不瞭多久瞭。她不是想要賞賜麼?再送些這種東西去,讓她高高興興自己上路。”
慕千雪一臉平靜,很是淡漠地說道,仿佛就像是在說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然而,這番話落在此刻百裡迎春的耳中,卻宛如一道晴天霹靂。
她整個人都傻瞭!
她怎麼也沒想到,慕千雪這樣看似清冷高潔的人,竟然有著如此狠毒的心思!
一邊指使她做著各種各樣的事情,表面上待她十分客氣,但實際上給她的這些賞賜,裡面竟然還藏著毒!
也就是說,這個慕千雪壓根就沒有把她當人看,從一開始就在害她……
可當時的她,可從來沒有得罪過她啊,哪怕當時她的身份已經十分不菲,可對她也從來都是卑躬屈膝,無微不至,甚至卑微到連自己的顏面和尊嚴都全然不顧瞭。
為什麼,為什麼她要這麼做?
難道,身為強者,就可以肆意的草菅人命瞭嗎?
此時的百裡迎春,已經完全將自己置身於柔弱的受害者的位置瞭,根本沒有考慮到,自己身為南夏女帝的時候,又是怎樣的無惡不作,草菅人命的……
難道在她的手底下,就沒有所謂無辜的性命瞭嗎?
當然不可能!
當一個人處於高位的時候,她永遠隻會想著自己如何,根本不會去顧慮那些卑微者的想法。
以慕千雪的身份,即便當初的百裡迎春是萬人之上的帝王,在她看來,也和千雪山的奴隸,路邊的一條野狗,甚至路邊的一朵野花沒有任何的區別。
所以,她怎麼會在意百裡迎春的生死呢?更何況,想要容顏永駐,是她自己提出的心願。
慕千雪順勢滿足瞭她,又有什麼不對?
至於為何不告訴她有毒有副作用,那當然是因為……她根本就沒有問過呀!
“行瞭,你退下吧,本尊想和這位孟姑娘,單獨聊聊天。”
這時,慕千雪突然開口,緩緩地站起身來,姿態端莊,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人。
“是……”
林清霜是為數不多知道孟扶歌和慕千雪恩怨的人,聞言自然不敢多留,也沒有求賞賜,直接解開瞭百裡迎春身上的束縛,然後起身退瞭出去。
“孟扶歌,我們又見面瞭,別來無恙啊!”慕千雪用曾經與孟扶歌初見時的語氣,緩緩開口說道。
說完,便對著百裡迎春露出瞭一個十分古怪的笑容。
眉眼彎彎,唇畔微啟,露出瞭一排如珍珠一般白凈有光澤的貝齒。
慕千雪從來不會這般笑,因為這樣的笑容,正是孟扶歌面對宇文戟時,在感到幸福與甜蜜時,才會露出的笑容。
可偏是這種本該幹凈無暇的甜美笑容,出現在慕千雪的臉上時,卻是帶著一股詭異森寒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