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襲嫣紅的身影穩坐琴案之前,纖指舞動間似有磅礴氣勢洶湧而出,引動人心,讓聞者不由自主地隨著她的琴音而心神震動,仿佛身臨其境一般,心隨引動。
“錚——!”
突然間,似有金戈相撞的聲音在耳畔炸響,琴音一轉,透著悲壯蒼涼,那黑色甲胄的身影一個踉蹌,眼中帶著無盡的思念和遺憾,似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朝著傢鄉的方向掙紮著抬起瞭手,想要抓住些什麼,最終轟然倒下。
琴音漸緩,哀傷的情緒在心中盤旋,紅衣身影再次闖入眼簾,撲倒在黑影身上,哀聲淒淒,繞梁不絕。
隨著最後一個琴音消散,一曲落畢。
夏洛潼垂眸緩神片刻,從曲中情緒退出,這才緩緩起身,隨著她的動作,殿中眾人這才紛紛回過神來。
掌聲雷動,其中甚至夾雜著輕輕的啜泣聲,竟是有不少夫人小姐們已是哭花瞭眼,拿著帕子直擦眼角。
“真是太感人瞭!”
“沒想到她們三人表演得這麼好,司小姐的舞竟然跳得這般好,以前竟是從未聽說過此事。”
“席小姐那劍舞得可真有氣勢,不愧是上過戰場的女子,當真是英姿勃發,我突然對她改觀瞭呢!”
“我覺得最好的還是安親王妃的琴,那琴音一起,我就感覺自己被帶進瞭那琴音裡的場景一般!”
“沒錯!我也有這樣的感覺!安親王妃的琴音讓人像是身臨其境一般,著實瞭得!”
“到底是誰在亂傳謠?說王妃什麼都不會,傳得一無是處,要我看啊,絕對是居心不良!瞧瞧王妃這意境,還有這琴技,說她什麼都不懂,誰信啊!這不是造謠嗎?”
“就是,安親王妃的曲中能有這樣的意境,又豈是尋常人能有的?要我說啊,但單說曲中意境這一方面,我覺得還是得數安親王妃好,前邊兒那位的琴技雖說不俗,但這意境方面差得不是一點半點。”
雖然沒有明說,但誰都知道前邊兒那位指的正是柳映雪,這二人的表演中間隻僅僅隻隔瞭榮慧郡主的舞蹈表演而已。
“沒錯,那位的琴技好歸好,但也隻是讓人覺得技藝方面出眾而已,可安親王妃的琴音裡卻能讓人感受到情感,就像有瞭靈魂一般!”
此話一出,立刻引起瞭周圍不少人的認同,不過也有那持反對意見的,面上可見的不滿之色。
“安親王妃的琴技瞧著也不如何嘛,哪裡比得上柳小姐的高度,完全沒有可比性。”
“安親王妃的琴技怎麼就不好瞭?那行雲流水般的琴音,可沒有半點錯處。”先前那人立馬反駁,言語間暗示之前柳映雪彈錯瞭好幾處的事。
雖說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發現那落梅引中的失誤之處,但能聽出來的人還是不少的,畢竟他們這般出身的人,多多少少都是修習過音律的,都具有一定的鑒賞能力。
更何況,之前是因為沒有對比,再加上落梅引乃是頗有些難度的古曲,所以眾人的寬容度比較高,可現在又有瞭安親王妃的琴音在後,兩相之間有瞭對比,這其中的錯處就立馬被放大瞭出來。
被揪著柳映雪之前落梅引的好幾個錯處說事,那些想要為柳映雪辯解的人,一時間也找不到話反駁瞭,因為她確實有好些失誤。
“就是,再說瞭,隻這一首曲子,也不能代表安親王妃的水平,曲子的難度雖然不及落梅引,但並不代表安親王妃的水平就隻到這個程度。”
一時間,支持安親王妃的人數明顯壓過瞭另一方人,而這些議論聲,無一例外地傳入瞭柳映雪和榮慧郡主的耳中。
柳映雪微垂著眼眸,根本不敢抬頭,因為她怕讓人瞧見自己眼中的狠厲之色!
該死的夏洛潼!
她怎麼都沒有想到,這女人竟然藏得如此之深!於琴藝方面,竟然還有這樣的造詣,完全出乎瞭她的意料之外!
這怎麼可能?!她此前明明查過這女人的底細,在安源鎮的時候,過的日子連府中下人都不如,連飯都吃不飽,怎麼可能有機會接觸到這些東西?還能擁有如此技藝?!
她怎麼都想不通這一點,難道是之前查探消息的下人情報有誤,傳回瞭錯誤的情報?
柳映雪心頭恨極,想到那幾個前去打探消息的下人,她眼底劃過一抹殺意,這些該死的賤奴,竟然敢糊弄自己!還讓自己今日丟瞭這麼大的臉,一個都別想活著看到明天的日出!
滿京城誰人不知她與安親王的傳聞?此時她們二人又都表演的琴藝,定然是會放在一起做比較的,可不就是讓她丟瞭好大一回臉面?!
此時不止是柳映雪恨得攪碎瞭手中的帕子,就連一旁的榮慧郡主亦是滿臉的不可思議,她同樣沒有想到,這個被自己鄙夷瞧不上眼的安親王妃,竟然如此狠狠地給瞭自己一個響亮的巴掌!
這事兒可是她挑起的!結果最後卻是敗得體無完膚!周遭那些仿佛要將她淹沒的嘲諷目光,頓時讓她憤恨得紅瞭眼眶!
高下立判!
若要有個打分,榮慧郡主的舞蹈算得上是不錯瞭,可安親王妃的琴音卻是當得上極好!
這二者之間的差距,不要說讓旁人來品評瞭,就連榮慧郡主自己心裡都有數,因為她也聽得差點入瞭迷!若不是想起這彈琴之人是夏洛潼,讓她及時回過瞭神,隻怕結尾之時都要跟著眾人一起鼓掌瞭!
可她如何能甘心!被一個壓根看不上眼的人給比瞭下去?!
看著那仿佛以勝利者姿態般走回席位的夏洛潼,她忍不住開口道:“安親王妃,您這麼做怕是不妥吧?靠著另外兩位小姐的幫忙贏瞭我,就不覺得有些勝之不武嗎?”
榮慧郡主一開口,眾人便朝她看去,自是瞧出瞭她的不甘,紛紛露出瞭看熱鬧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