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歌和秦成詳談之後,秦成也作出瞭決定,既然留在京城會有隱患,他還不如繼續去駐守邊防。
......
幾日後,北涼的使臣到瞭京城。
西周皇帝為彰顯自己的大國之風,特意命所有有品階的臣子命婦聚在皇宮,觀看北涼的受降儀式。
沈長歌也在此列中。
巍峨的九重宮階之下,北涼的一隊人緩慢走來,為首的那人就是這次的使臣。
沈長歌透過重重人群,看見瞭北涼的使臣。
那是一個極為高大的男子,他穿一身墨黑色的寬領長袍,五官硬朗,輪廓線條分明,膚色黝黑,卻讓他更顯英氣。
沈長歌臉色有些輕微的變化,喃喃道:“赫烈,怎麼是他......”
她沒想到赫烈會是這次北涼的使臣,倒是有些匪夷所思瞭。
赫烈這次雖然是身為降臣來此,但卻無半點自卑之態,他直挺著脊背,目視前方,臉上神色如常,自骨子裡散發出來的氣節。
為瞭避免被赫烈看見,沈長歌稍稍往後退瞭幾步。
赫烈走到皇帝跟前,他左手敷在胸口,俯身一拜,對皇帝行瞭一個北涼的禮儀。喚道:“皇帝陛下。”
皇帝有意給北涼一個下馬威,他掃瞭眼周邊的臣子,一言不發。
慕容楓出列,他指著赫烈道:“你既然來瞭西周,就該以西周的禮節跪拜皇上。”
赫烈眸光轉向慕容楓,語氣不卑不亢,道:“素問西周泱泱大國,大國者,能容天下,如何容不下北涼的禮節?”
慕容楓瞬間無言以對,他黑著一張臉。
皇帝抬瞭抬手,道:“使臣遠道而來,舟車勞頓,辛苦瞭。”
赫烈回道:“為結兩國之好,臣不覺辛苦。”
隨後,他呈上這次的降書。
皇帝看過之後,語氣冰冷,“朕在這封書信上,並沒有看到你們北涼求和的誠意。”
赫烈眸色幽深,道:“千兩黃金、萬匹綢緞,自北割舍二城,如果這都不算誠意的話,那臣不知對於西周陛下來說,什麼是誠意?”
他的語氣很平靜,並沒有讓人覺得氣焰囂張的感覺,但擲地有聲,彰顯氣度,哪怕是以降臣的身份站在這西周宮殿,也讓人無法看輕瞭他。
皇帝面露不悅,“區區二城,也配與朕談誠意?”
赫烈反問:“那陛下想要如何?”
慕容楓身為丞相,最是會揣摩皇帝的心思,他道:“起碼還要將榆關城割給西周。”
赫烈暗暗攥緊拳頭,榆關城是北涼的一個重要的關口,絕對不能割舍給西周。若是給瞭西周,他也就沒有臉面回去面見國王瞭。
他道:“如此一來,豈非是欺人太甚?”
皇帝眼角一斜,道:“使臣累瞭,來人,先帶他下去歇息,來日再議此事。”
他的想法是先將赫烈留在宮裡,磨一磨性子。
至於榆關城,西周是勢在必得。
赫烈轉身,跟著引路的太監,離開瞭大殿。
走出大殿之後,赫烈在四處打量西周的宮殿,因是第一次過來,西周的景象確實讓他著迷。
心想:若是北涼也有如此好的風水,何愁兵不強馬不壯?
這時,赫烈忽然在禦花園中瞥見一群女子,他一眼就看見其中那個身穿水青色襦裙的女子,她正與其他的女子談笑風生,眸光流轉間,讓他記起瞭一個故人!
是“他”,那個在沙洲河設計陷害赫烈,令北涼數萬兵馬葬身冰河的人!
原來是個女子!
赫烈眼睛裡浮現出恨意,他指著沈長歌的方向,問引路的太監,“那個女子是何人?”
太監知道赫烈的身份不同尋常,自然不敢誆騙,答道:“那是沈太傅的嫡長女,名叫沈長歌。”
赫烈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沈長歌。
很好,他記住這個女人瞭!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沈長歌並沒註意到赫烈已經發現她瞭,她正跟著皇後的婢女,前去皇後的宮中。
至於皇後為何會突然召見沈長歌,沈長歌也並不知情。
到瞭皇後宮裡時,沈長歌才發現,南宮淳也在。
她心思細膩,一下子就明白瞭皇後的意圖。
沈長歌先給皇後行禮:“參見皇後娘娘,願娘娘長樂未央。”
她然後再給南宮淳行瞭禮。
皇後笑意和善,“沈小姐如今是越發美麗瞭,淳兒,你說是不是?”
南宮淳看向沈長歌的眼神也是含著打量的,“母後所言極是。”
皇後道:“還不給沈小姐賜座。”
沈長歌入座之後,問道:“不知皇後娘娘有何事吩咐?”
皇後含笑看瞭眼南宮淳,“你先出去,本宮有些話想和沈小姐單獨說。”
“是,那兒臣就告退瞭。”
南宮淳拱手而退,臨走前,意味深長地看瞭沈長歌一眼。
沈長歌心裡或多或少也有點數瞭,既然如此,那就見招拆招瞭。
皇後不打算賣關子瞭,她想打開天窗說亮話,道:“淳兒的年紀也不小瞭,本宮一直在為他挑選合適的妻子。”
沈長歌微微頷首,靜等皇後接下來的話。
皇後扶瞭扶頭上的步搖,目光落在沈長歌的臉上,道:“本宮覺得你是最合適的人。”
沈長歌起身,對皇後歉聲道:“承蒙娘娘厚愛,隻是臣女愚笨,如何能配為廣安王妃?”
皇後拂袖,她頭頂的鳳冠在光影的折射下璀璨奪目,反問:“你是不配,還是不願呢?”
在皇後看來,京城這一堆世傢千金當中,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智謀果敢,就數沈長歌最為合適,她若是嫁給瞭南宮淳,定可以成為一個賢內助。
而且,南宮淳對沈長歌似乎挺有好感的。
他是願意的。
沈長歌知道皇後雖然看起來溫柔和善,但這深宮裡的女人如何會是善良的?
皇後也不例外。
能坐上鳳椅的人都不是善茬。
此時,沈長歌不能直接拂瞭皇後的意思,那樣就等於得罪瞭皇後。
她並非是懼怕皇後,而是目前來說,並沒有得罪皇後的必要,何必給自己找麻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