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孤舟看瞭一眼歸潛的方向，在心裡道：“妙心，我會盡快去找你的。”
他剛到秦州不久，便遇到瞭臨淵國來劫擄財物，他立即帶人反擊。
那一戰，他以少勝多，大敗臨淵，打得臨淵人聞風喪膽，不敢再輕犯秦州。
這一戰剛剛打完，便過年瞭。
寧孤舟看著地上厚厚的積雪，將一袋寶石放在桌上，眸光溫柔。
棠妙心最是喜歡這些亮閃閃值錢的東西，她若是看到，肯定會很喜歡。
這袋寶石是他追臨淵人發現的，秦州雖窮，礦產卻十分豐富。
棠妙心要是在的話，怕是會不顧大雪帶著人挖礦。
他想到這裡唇角微勾，隻是這笑意很快就散瞭。
那一紙休書，哪怕是他為瞭保護她而寫下的，以她的性子，怕是都得生他很久的氣，也不知她如今氣消瞭沒？
他之前總擔心她會離開，卻沒料到最後是他親手將她推開。
他這段時間也派瞭人去歸潛打探她的消息，卻到如今都沒有任何關於她的消息傳來。
她那次去歸潛之後，便如魚遊大海，徹底失瞭蹤跡。
寧孤舟知道這樣的結果或許是棠九歌做的，也或許是她故意為之：她要和他斷得徹底，往後老死不相往來。
寧孤舟想到這個可能，隻覺得心口一痛。
此時歸潛的皇宮裡，鬱寒輕聲對棠九歌道：“寧孤舟的人過來找公主瞭。”
棠妙心到歸潛後，棠九歌便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封她為皇太女，是歸潛正兒八經的儲君。
隻是這個儲君實在是沒有幾分儲君該有的樣子，每天帶著江花同上躥下跳，隻差沒把皇宮給掀瞭。
棠九歌淡聲道：“知道瞭。”
今夜大年三十，棠九歌在宮裡厚賞群臣，賜菜給這一年裡做出功績的臣子。
他忙完這些後便把棠妙心喊過來一起吃年夜飯。
歸潛皇族人口簡單，沒有宮妃，沒有皇子，隻有棠妙心這一個女兒。
父女兩人一起吃飯，也就沒有那些規矩，禦廚做瞭幾道菜，再架上一口鍋，一邊涮菜一邊吃，其樂融融。
蘇傢三兄弟在把棠妙心送到歸潛後，住瞭幾日便回瞭第一城。
棠妙心如今已經懷孕三月有餘，腹部微微隆起，她穿瞭件寬大些的衣衫，便完全看不出來。
父女兩人吃完飯，便一起去園子裡看煙花。
歸潛富庶，每年宮裡都會放上大半夜的煙花。
棠九歌看著煙花在天空綻開，輕聲道：“你娘很喜歡煙花，我每年都會讓人放一些。”
“她若能看到，一定會很高興。”
棠妙心輕笑道：“爹對娘真好。”
棠九歌淡淡一笑，自從棠妙心到他身邊後，蘇靈兒的話題不再是禁忌，他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多瞭起來。
棠妙心雖然不是個安生的主，卻讓他覺得更加安心。
棠九歌的人一直在找蘇靈兒，卻依舊沒有任何消息。
他輕聲道：“寧孤舟派人到歸潛來找你瞭，要見他嗎？”
棠妙心沉默瞭一瞬後搖頭：“不用瞭，這世上哪有既得天下又得美人的好事？”
“再說瞭，我離開他之後，日子比之前過得開心多瞭，以前在他身邊的時候整天提心吊膽，不是這個陷害，就是那個刺殺。”
“我要他做什麼？是嫌現在的日子不夠自由，還是嫌身份不夠尊貴？”
棠九歌問她：“想好瞭？”
棠妙心點頭：“想好瞭！”
棠九歌溫聲道：“你要是哪天改變主意瞭，都可以跟爹說。”
棠妙心微笑：“好。”
棠九歌又道：“等你把孩子生下來之後，我給你招幾個皇夫吧！”
“到時候你自己挑，想要什麼樣的就挑什麼樣的，想要幾個就挑幾個。”
和他們一起看煙花的江花同：“！！！！！！”
棠妙心：“……”
有個太寵自己又開明的親爹是什麼樣的體驗？
當然是太爽瞭！
她笑著道：“爹，花同還在這裡瞭，你註意一下影響！”
江花同笑盈盈地道：“我是透明人，你們都看不見我！”
棠妙心哈哈大笑起來，自從到瞭歸潛之後，江花同之前開朗瞭不少。
雖然依舊是個端莊的大傢閨秀，但是卻不如之前那麼拘謹。
棠九歌給棠妙心剝瞭個桔子遞過去：“怕什麼，花同也是自己人。”
“給你挑皇夫的時候，也順便給花同挑挑。”
江花同的臉頓時就紅瞭，忙擺手道：“給妙心挑就好，我不急！”
棠九歌輕笑出聲：“那你急的時候跟我說，一定也給你挑個滿意的。”
江花同：“……好……”
棠九歌又對棠妙心道：“爹也是從你這個年歲過來的，年輕時不好好快活，年紀大瞭就會有心無力。”
棠妙心：“……”
她爹也太強悍瞭！
她臉皮那麼厚的一個人，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棠九歌又道：“在爹面前不用不好意思，爹隻要你開心，怎樣都行。”
棠妙心心裡溫暖：“爹放心，我努力不敗傢，不把歸潛帶偏。”
棠九歌悶笑出聲：“好。”
棠妙心有孕在身，亥時中刻她就有些困瞭，江花同便陪她回宮休息。
兩人走過幽長的朱廊時，外面的煙花炸開瞭今夜最燦爛的一朵，絢麗無雙。
棠妙心看著那朵煙花微微恍神。
之前在秦王府的時候，寧孤舟曾跟她說過，今年過年的時候讓廚子做一堆好吃的，然後在王府裡放煙花。
他們初春相識，深秋分開，竟隻有短短幾個月的情分，連年都過不瞭，也著實可笑。
短短幾個月的情分，又如何能奢望他能為她放棄皇權？
短短幾個月的情分，也不足以支撐她守著這份思念終老。
她幾不可聞地嘆瞭一口氣，眸子裡不自覺地泛起一層水汽。
江花同輕聲問：“想秦王呢？”
棠妙心吸瞭吸鼻子道：“我才不會想他！”
她說完氣哼哼地走瞭。
江花同看到她的樣子有些心疼，卻也沒有再勸。
當初寧孤舟對棠妙心多好，結果說休就休！
江花同對“世間男子皆薄情”這句話有瞭更深一層的體會。
她若要嫁人，一定要找個長情又穩重的男子，傢世、長相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