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上來?”大哥揚聲叫我。
我盯著剛剛被某人坐過的座位,抱起雙臂拒絕上車。
大哥看瞭我一會兒,扭過頭悄悄的笑,眼裡的戲謔把我臉都氣紅瞭。
就不上,咋地吧!
大哥無奈的下車,把副駕駛的坐墊卸下來拿到外邊用力的抖瞭抖又放回去,打開後備箱拿出塊很幹凈的淡藍色薄毯疊成小四方塊放在坐墊上,對著我紳士的伸出右手,“小祖宗,請上車。”
盡管很想裝得淡定些,可這種明晃晃的偏寵還是讓我彎起瞭唇角,往前蹭瞭兩小步,掙紮著又矯情一次,“大哥,我自己回去就行,現在不順路瞭。”
大四那年寒假,我們的傢終於搬到新址,蘭傢和魏傢正式結束比鄰而居二十多年的局面,變得各自為政。
隻不過,我媽還是喜歡原來那個房子的小花園,並沒有將舊房子賣掉,偶爾會過去住一兩天。
用我爸的話說,兩個房子都留著,輪換著住,就當是旅行。
“問荷阿姨早上就過去瞭,正在打掃衛生呢,這會兒應該弄完瞭。我出來的時候聽叔叔說中午做火鍋,等你回去洗菜。”
“那太好瞭,京大那邊的火鍋店不少,吃著總感覺沒有林大那邊的香。大哥,一會你來調醬料吧,懷念那個味道瞭。”
大哥看著我爬上副駕駛,給我系好安全帶,順帶著揉我的頭發,並成功弄亂,在我炸毛兒之前說道,“正好我帶回來些那邊常用的配料,給你解解饞。”
“謝謝大哥。”我得意的坐在座位上的瑟,不時得意的看一眼後視鏡,氣得花蕊花容失色。
還是大哥好啊,不用我開口就把事情安排得妥妥的。要不是身份得場合不對,我真想湊上去親他一口,以示獎勵。
“大哥,”花蕊嫩聲細氣的開口瞭,那聲音柔得,我聽瞭腰都發軟,“什麼火鍋那麼好吃呀,我也想吃。大哥你帶我去,好不好。”
後視鏡裡,花蕊兩眼水汪汪的,笑得羞羞怯怯,做作得我想吐。
我去,這壺茶,真綠啊。
當著男朋友的面,勾搭男朋友的親大哥,還是在有外人在場的情況下。
連這魏清風都忍得?
抬頭瞄瞭眼魏清風,他僵硬的靠坐著,臉上灰突突的難看,好像蒙瞭一層土。
“不好。”大哥毫不猶豫的拒絕,半點面子不留。
花蕊故作的嬌羞剎時被冷凍,臉上的表情像吃瞭一坨翔。
再看看我大哥,專註的開著車,一臉的高深莫測、心無旁騖。
哈哈哈。
我不厚道的放聲大笑。
對付茶,就得像我大哥這樣上刀,咔咔就是砍。
這招兒我學會瞭。
再有誰敢跟我茶來茶往,我就直接上刀。
車在傢門口緩緩停下,單元門口站著四個空巢老人,其中兩位男士手搭涼棚正擱那瞭望呢。
“爸媽,叔叔阿姨,我們回來啦。”我第一個蹦下車,大哥打開後備箱幫我拿出大背包用手提著,跟在我身後。
“哎喲,我寶貝女兒回來瞭。快進去吧,你媽呀一大早就過來瞭,忙乎著給你做吃的。”我爸朝我招招手,笑得像朵花兒似的。
美娜喜笑顏開的拉起我的手,另一隻手在我臉蛋上掐瞭掐,“可不是,聽說你過節回來,把我們都樂壞瞭。我們小月啊,真是出落得越來越漂亮瞭。看這皮膚嫩的,好像掐掐就能出香水兒瞭。”
“哪有,阿姨你就會誇我。”
我們這邊久別重逢,聊得正愉快。魏清風頂著亂糟糟的腦袋,肩上背著一個超大的旅行包,手上推著大行李箱,另一隻手還拎著個裝得滿滿的袋子,也到瞭單元門口,花蕊拎著個裝瞭一個面包的小包裝袋嬌嬌弱弱的在後頭跟著。
魏清風在我的印象裡,從來都是幹幹凈凈、風光霽月的高冷少年,眼下這般模樣,怎麼看都像逃荒的難民。
看著他滿身負重和我爸媽寒暄,我幾次想笑都硬是憋住瞭。
美娜阿姨在看到花蕊時,笑容明顯的淡瞭不少,花蕊和她打招呼,她禮貌性的應瞭一聲,便再也沒什麼交流。
明明處境這麼尷尬,花蕊卻還是咬住嘴唇堅持著。
要是我,明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見,早就轉身走瞭,人傢留都沒臉留下。
偏她感覺不出來似的,硬是不肯離開。
這位的臉皮,厚度可以。
“行瞭,別在門口說瞭,小月,快進屋,鍋都開瞭好一會兒瞭。”媽媽左手推著我,右手推著大哥。
魏清風在花蕊的授意下也想跟過來,大哥不虞的撇撇嘴,“各回各傢,各找各媽,別走錯傢門。”
說完,他跟在我爸身後進瞭我傢門。
關門的那一瞬,我看到叔叔阿姨疑惑不解的凝望:我這兒子莫不是傻瞭,怎麼連自己的傢門都進錯瞭。
“大哥,你咋來我傢瞭,不是各回各傢,各找各媽嘛,你是不是走錯門瞭。”我擰著脖子問他,順手把脫下的外套扔在洗手間臟衣簍裡。
大哥洗幹凈手直接進瞭廚房,不知打哪拎出個箱子,把裡頭的瓶瓶罐罐拿出來,擺在調料臺上,“不是想吃我調的醬料?”
“對哦,那大哥你是調完料就回去吃嗎?你弟弟帶著新婦回來瞭呢,這可是你傢大團圓的好日子。”
我趴在廚房的門框上欣賞大哥調配火鍋醬料的動作,男妖精就是不一樣,連擠個麻醬都那麼好看。
大哥手上動作不停,仍然保持著半低頭的姿勢,隻是把眼睛抬起來撩瞭我一下,“小丫頭,還是那麼沒良心。”
媽媽抬手在我腦門兒上拍瞭一下,“胡說什麼呢,你大哥為瞭這頓火鍋,又是買東西,又是熬湯汁,忙瞭一早上,還得去接你們,都累瞭還得給你調醬料,咋那麼沒良心。”
“呀,疼死瞭,用那麼大力幹嗎,打傻瞭誰負責?”我揉著通紅的腦門兒,和媽媽梗脖子。
大哥轉頭看瞭看,放下手裡的東西,扯張紙擦幹凈手,就過來給我揉,“阿姨您還真舍得用勁兒啊,都拍紅瞭。”
我拍下他的手白瞭他一眼,“別裝好人,還不都是因為你害我挨打又挨罵,哼。”
“是,都怪我,我操心又費力的也不知道為瞭誰。行瞭,別委屈瞭,你要是被打傻瞭,我負責好不好?吃喝拉撒睡,一條龍式服務,包你滿意,絕不讓你流落街頭。”
這句話不太好接,我隻好困難的吞瞭吞口水,改為去客廳陪我爸看電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