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瞭一抹蒼白的笑容,“是呀,我以為自己要逃出生天瞭,終於要離開這座牢籠瞭呢。”
“你就這麼想離開我?”
捏住裝牛奶的杯子,魏晏誠的手指關節都在咯咯作響。
漆黑的眸子凝聚成濃墨,“秦書瑤,我究竟哪裡不好?讓你時時刻刻都想逃離有我的世界?”
不是不好,是太好。
秦書瑤苦笑,提起手腕,故意晃動幾聲,“你說呢?”
冷嘲的笑容下是蒼白無力,痛苦掙紮,“魏晏誠,在你心裡,有把我當人看嗎?我充其量就是你養的小貓小狗,喜歡的時候摸一摸,不喜歡瞭就拴起來去寵愛別的寵物。”
別的寵物,指的是莎莉嗎?
“我沒有寵愛她,為什麼帶她回來,你心裡清楚。”
“我不清楚,我隻知道你用鐵鏈拴著我,像拴住一條狗一樣。而她可以在我的傢裡肆無忌憚的走動,像女主人一樣霸占著屬於我的一切。”
他放下牛奶杯,那雙黑眸宛如黑洞透著巨大的吸力,雙手握住她羸弱的肩膀,“隻要你不跑,我就讓她走,也會放瞭你。”
“真的?”
魏晏誠的臉頰浮現喜意,“真的。”
隻要她不走,怎麼都行。
她的眼睛亮亮的,“好,我不走瞭。那麼,可以把這條鐵鏈解開瞭嗎?”
被鎖著,無論如何都逃不掉的。
暫時安撫住他,才是可取的辦法。
魏晏誠欣喜過望,隻是平靜下來後才發現在她的眸底湧出一層算計。頓時,他的目光又冷瞭下來。
比之前更甚。
手心收緊,那聲音如同老舊返潮的CD,“你又在騙我,你還在想著算計我然後逃離我。”
倏地,眉頭擰成瞭螺絲那樣緊,俊臉逼近,他痛苦的表情讓人看瞭都忍不住心疼,“秦書瑤,你沒有心的嗎?”
她再也沒有說話。
永遠都不是他的對手。
魏晏誠怒氣沖沖摔門而去,整個房間又陷入瞭安靜,空氣中漂浮的寂寞分子無孔不入,貫穿身體的每一處脈絡,她難過的要死。
可她不想死呀,誰不渴望活下去呢?
快到中午,莎莉才從房間出來。
她瞧見魏晏誠還忍不住打冷顫,難怪沈瑤會想要離開他,這個男人太可怕瞭。
不過,為瞭榮華富貴她也要努力克服這種心理。
靜悄悄的走過去,她學乖瞭不少,“魏先生,我為昨天的口不擇言向你道歉,對不起。”
之前她一直以為魏晏誠也就是個有錢的富商,也是昨天才想起上網查一查關於他的資料。
一查才知道,原來他就是魏氏的總裁,全球都出瞭名的富商。
有機會攀龍附鳳,就算天上下刀子也要抓住機會。
魏晏誠沒理她,莎莉又說,“魏先生,我早上聽吳媽說三個孩子要回來,您沒讓?”
沉默的男人抬起眼簾,“與你有關?”
“沒,沒關,就是想著沈瑤應該也想孩子瞭,或許把孩子接回來能讓她開心,也能讓你們盡快的破鏡重圓。”
不得不說,這或許是個好辦法。
但三個孩子若是發現爸爸用鐵鏈把媽媽鎖在房間裡,又會是什麼心情?他們接受不瞭的。
而他也不想冒再次失去她的風險。
“管好你自己就夠瞭,其他事情不是你能插手的。”
莎莉學聰明瞭,不該說的,不該做的都盡量克制,“好,我知道瞭。”
魏晏誠坐在沙發上看報,莎莉就靜靜的作陪,偶爾喝口茶,偶爾賞賞花,再翻看一下手機,總之做到瞭絕不打擾。
良久魏晏誠將報紙放下,犀利的眸子絕不存在任何溫柔,“你還沒走?”
莎莉恍然,故作驚呼道,“都這麼晚瞭嗎?哎呀,我要去看看沈瑤瞭,這個點她應該發病瞭呢。原來我們在果園每一次發病都是我陪她度過的,她現在應該也需要我。”
說著,莎莉就猛地站起,想要離開。
然而還沒繞出茶幾,魏晏誠就叫停瞭她,“什麼發病?說清楚?”
莎莉詫異道,“羊癲瘋啊,沈瑤和我說過,魏先生就是因為她有這種病才不要她的。雖然後來證明是沈瑤對您有瞭二心,想要和索亞先生私奔才離開您的,但您應該知道她的病情吧。”
這句話問的理所當然,莎莉也有點懵,難道魏晏誠不知道?
高大的身軀驟然起身,抓住莎莉的手臂,“什麼羊癲瘋?”
呵呵,原來他真不知道?
這個沈瑤藏的也挺深的,不過機會不是來瞭嗎?
她就不信魏晏誠會對一個患有羊癲瘋的女人一往情深,哼,他一定會厭倦她,一定會厭惡她的。
隨後莎莉就把秦書瑤每次發病的樣子都添油加醋的告訴他,要多猙獰有多猙獰。
語落,意料之中的嫌棄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心疼,是自責。
魏晏誠幾乎是同時松開手,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樓上,跌跌撞撞的差點被絆倒。
‘哐當’一聲,門被打開,他下意識隨手將門反鎖。
他不想讓任何人見到這樣的她。
房間的燈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被她關上瞭,他隨手打開,下一秒就被秦書瑤在床頭控制的開關關上。
黑暗裡他看不到她身影,靠著摸索走到瞭她身邊。
他一把抱住那抹纖細的身影,“瑤瑤,我的瑤瑤,我們不怕,有我在,無論發生任何事情我都會守在你身邊。”
她的身體是顫抖的,渾身都被汗水浸透,魏晏誠的心揪著,他隻能更加用力的擁抱她,“……隻要你不離開我,隻要你別不要我。”
女人的身體太過單薄,在他高大的臂彎裡像一隻可憐的流浪貓那般渺小。
她咬著牙,唇都被咬出血痕,像是在極力克制什麼,又仿佛再也壓制不住那頭兇猛瘋狂的野獸。
“……走,你走。”我不想你看見我這個樣子,最醜陋的樣子。
“我永遠都不會走,死瞭這條心吧。”
他的襯衣被打濕瞭,頭發也都是汗水。魏晏誠扳過她的身子,黑暗裡仿佛也能看到他痛苦的樣子。
“瑤瑤,在我面前你永遠都不需要隱忍,喊出來,咬我打我都可以,但不要傷害你自己。”
秦書瑤身上如白蟻啃咬一般,每一處血肉都被撕裂瞭似的,豆大的汗水砸在床褥上。
“有我在,不怕,乖,相信我。”
柔軟的聲音仿佛久遠的江南小調,清幽悅耳,那一刻,秦書瑤好似真的沒有那麼難過瞭。
他說,相信我。
她最愛的男人啊。
太痛苦,眉頭擰在一起,整張臉都是緊皺著。秦書瑤歇斯底裡的哀嚎聲劃破瞭這片安靜,她喊得聲嘶力竭,那是在承受人類極限的疼。
結實的臂膀抱住她,“瑤瑤,我愛你。”
她一口咬在魏晏誠的肩膀上,淚與汗交織成一種痛,落在他身上成瞭心疼。
魏晏誠無動於衷,好似痛感神經失靈瞭。鮮血順著胸膛的弧度沁入心房,他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