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沈長榮告訴沈老太，隻要上衙門去告沈正凌不孝就一定會贏，沈老太就飄瞭。
如今提起衙門來，中氣十足，不知道的，還以為衙門是她開的。
沈老太說：“我老太婆還沒死，你們一個個的就開始惦記著我手裡的東西？”
“我告訴你們，傢裡的財產，我願意分給誰就分給誰，你們誰也管不著。”
她冷笑：“你們這會兒倒是能耐瞭，爭奪起傢產來，聲音一個比一個更高。”
“那之前去沈正凌傢裡，向他討要房契地契約的時候，你們怎麼就一個個裝死不露面？”
“這裡又不想出力，那裡又想要好處，這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沈長富忍不住說道：“娘，你說的真是太對瞭。”
沈老太心裡一喜，覺得自己的說教起瞭作用。
她正想再說點什麼的，就聽沈長富繼續說道：“五弟什麼活也不幹，十幾年來沒有出過一分力氣，如今卻要分那麼多財產給他，這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鄭金枝撇撇嘴說道：“他何止是不幹活，沒有替傢裡出過一份力氣，他還一直在花我們的血汗錢。”
“我們在傢裡吃糠餅子配野菜湯，人傢在鎮上吃香的喝辣的。”
“今天請同窗，明天請師妹，花起我們的錢來大方的很。”
沈長榮皺眉說道：“我那都是必要的應酬。”
“與人交際，哪有不花銀子的？”
“讀書人的事，三嫂不懂就不要亂評論！”
鄭金枝刻薄道：“我不懂什麼？不懂讀書人都像你這樣不要臉嗎？”
“有本事你拿自己的銀子與人交際！”
“拿著我們的血汗錢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這就是你讀書人的本事？”
“你，你……”沈長榮被她氣得臉色鐵青，卻又無法反駁，一連你瞭好幾下，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沈老太罵道：“你們都給我閉嘴！”
“一個個的，這是反瞭天瞭？”
“反正這事就這麼定瞭，那些屋子、田地還有鋪子，都是給長榮的。”
“你們要是不同意，先弄死我老太婆再說。”
這就沒法再說下去瞭。
沈老太這人，在其他問題上，都慫，就是遇到沈長榮的事，就特別豁得出去不要命。
上回已經尋過一次死，這回再來一次，他們兩人的名聲就徹底沒瞭。
沈長興和沈長富兩個，也不想落個為瞭傢財逼親娘去死的名聲。
但沈長榮一直吸他們的血，已經吸瞭十幾年，隻要沈老太在一天，他就吸一天血，不知何時是個頭。
再讓他這麼吸下去，也不是辦法。
所以這回，沈長興舊事重提，再次要求：分傢！
沈長興道：“既然是分財產，那就索性分得徹底一點，直接分傢。”
沈長富大聲附和道：“對，分傢！”
“既然娘的心已經偏到胳肢窩，把正凌攢下來的那些東西，全都分給長榮一個人，那傢裡現有的屋子和地，就該我跟大哥平分。”
沈老太跳起來：“放屁！”
“傢裡的屋子和地都跟你們兩個分瞭，我跟老頭子兩個住哪裡？吃什麼？”
沈長興冷笑：“長子分傢裡八成傢產，就要贍養爹娘。”
“長榮一個人，吸瞭我們十幾年血就不說瞭，這回還要分走傢裡九成以上的財產，難道還養不瞭爹娘？”
“既然這樣，正凌攢下的那些傢產都分給我一個，你和爹以後也由我來養。”
沈長富連忙說道：“那些東西都分給我，我也不介意給爹娘養老。”
沈老太臉都青瞭：“說瞭那些東西是給長榮的。”
“長榮有本事，有鎮上有錢人傢的姑娘願意陪嫁大筆嫁妝嫁過來，傢裡多分他點東西怎麼瞭？”
沈長富直接懟回去：“既然長榮這麼有本事，還要傢裡大筆傢產幹什麼？”
“讓他自己去賺啊！”
他對沈老太撇嘴道：“你當年要是舍得給我這麼多財產用來娶媳婦，指不定我也能從鎮上給你娶個有錢人傢的姑娘回來。”
氣得鄭金枝使勁打他，尖叫道：“沈長富你個沒良心的，你還想娶鎮上有錢人傢的姑娘？”
“鎮上有錢人傢的姑娘又不是瞎瞭眼，還能看上你這種窩囊廢？”
沈長富抱頭鼠竄，嘴裡反駁：“我不過就是打個比方，打比方你懂不懂？”
“再說，鎮上有錢人傢的姑娘都能看上長榮，怎麼就不能看上我？”
“我跟長榮比起來，至少我還會下地幹活，賺錢養傢。”
隻覺得沈長富這幾句話太過紮心，快把沈長榮紮死瞭。
沈長榮氣得整個人都在打抖：“你們不過就是見我說瞭門好親，嫉妒我。”
“大哥、三哥說話也不用這麼陰陽怪氣，你們不就是想分傢嗎？”
“那就分！”
“爹、娘我來養！”
沈全福聽到這裡，皺瞭下眉頭。
幾個兒子都鬧著要分傢，不分看來是不行瞭。
隻是說實話，讓他跟著沈長榮養老，沈全福是不願意的。
沈長榮四體不勤，五谷不分，成天除瞭花銀子，也不會其他瞭。
他要是跟著沈長榮養老，這一把老骨頭少不得還得做牛做馬，養著沈長榮。
其實最好就是跟著沈長貴。
沈長貴老實聽話，幹活跟牛似的，一點不知道偷懶，隻要隨便打發他一點吃的，不讓他餓死就成。
沈全福道：“你們實在要分傢，我也攔不住。”
“樹大分杈，兒大分傢，早晚都有這麼一天，分就分瞭。”
沈全福這話，就等於同意老沈傢分傢瞭。
自從沈正凌從傢裡搬出去住，沈長貴和離之後，老沈傢少瞭當牛做馬的人，沈長興、沈長富心裡一下子不平衡起來，早就想分傢瞭。
隻是沈全福和沈老太兩個不同意，上回沈老太更是以死相逼，堅決不同意分傢。
他們沒有辦法，才一直忍耐著。
如今眼看沈全福這個一傢之主松瞭口，沈長興、沈長富心裡都松瞭口氣。
沈老太心裡是不願意分傢的。
不分傢，不管老沈傢有沒有銀子，都是她管傢，還有兩個兒媳婦聽她指派。
一旦分瞭傢，各人當傢做主去瞭，她這個老太婆說話，可就沒人聽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