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既是乞巧節,又是雲州城特有的百花節。
這一天,各傢女子都會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跟著傢族裡的女性長輩去河邊過節。
放花燈,采蓮蕊,唱歌,舞蹈……
還有世傢大族們在河邊搭建的用鮮花裝點的花棚。
小門小戶的搭建小一點的,大傢族們搭建的花棚更是美輪美奐。
河邊的山坡上,種滿瞭各種花草,都是世傢拼湊出來的銀子花銷。
坡上百花盛開,還建瞭亭子。
貴族男女青年們在這邊賞花,吟詩作賦,比試一番。
更有到瞭婚配年齡的各傢女子會被當傢主母領瞭來,替自傢閨秀們尋找合適的說親對象。
雖然平日裡禮法嚴苛,貴族男女一般不會見上幾面,唯獨在百花會上可以見到的。
各傢女子今日早早起來打扮,沈傢的女子也不例外。
如今沈傢已經有兩個女孩子剛行瞭及笄禮,嫡女沈鈺珠和庶女沈知書都到瞭說親的年紀。
往年都是趙氏帶著自己女兒參加,沈鈺珠不喜歡那些詩詞歌賦,故而趙氏也不願意帶著她。
偶爾沈傢大小姐參加百花節也不會作詩,倒是沈傢二小姐得瞭幾回好彩頭,詩文被評選為上乘之作。
沈鈺珠今早天還未亮就起來瞭。
張媽和雲香,春熙三個人光是幫沈鈺珠梳頭都花瞭好長的時間。
“墜馬髻好看!”
“不不不,半月髻好看!”
“這對兒明月耳鐺很襯大小姐的臉型!”
“不是,不是,紅寶石耳墜更好看一些!”
沈鈺珠坐在錦凳上不禁暗自苦笑,不過今兒乞巧節,由著小丫頭們鬧吧!“
張媽笑罵瞭兩個丫頭幾句,還是幫沈鈺珠梳瞭一個半月髻,發髻上別著新夫人送的紅寶石簪子。
大小姐眉眼靚麗,身上的氣質大氣從容,很適合紅寶石頭面。
她剛要幫沈鈺珠換上新做的衣裳,不想夫人身邊的王媽抱著一套衣服走瞭進來。
王媽先是同沈鈺珠行禮,隨後將衣服放在桌子上笑道“大小姐,這是夫人特意從翠韻齋給大小姐定制的。”
沈鈺珠神情一愣,翠韻齋的衣服不是誰想做就能做的,也不是誰花銀子就能馬上穿上身的。
翠韻齋的繡娘是京城來的,曾經給宮裡頭的貴人們做過衣服。
但凡是想去那裡做衣服的人,須得提前半年花重金預定才行。
王媽看著沈鈺珠笑道“夫人一個月前給大小姐定下來的,還怕趕不上百花節。”
“不想剛剛翠韻齋的老板親自送瞭過來,大小姐試試看,合身不?”
“若是不合身,翠韻齋的裁縫就在外面候著呢,可以隨時改!”
沈鈺珠心頭一暖。
張媽忙將衣服給沈鈺珠換上。
鵝黃色的紗衣用銀線繡成梅紋,袖口設計的樣式用的是京城傳來的最時興的廣袖。
淺紫百褶裙更是用瞭流觴繡法,一種快要失傳很繁復的繡法。
每走一步,在陽光下都會有暗紋流動,流光溢彩,奪人眼目。
這一身穿在沈鈺珠的身上,四周看著的小丫頭們齊刷刷直瞭眼睛。
很配大小姐的氣韻,有一種高華氣度。
“替我謝謝母親!”沈鈺珠唇角染著笑。
她雖然重生一世,早已經沒有瞭爛漫愛美的心態。
可到底是個女子,這衣衫她是真的喜歡。
王媽笑道“大小姐喜歡便好,奴婢告退,給夫人回話兒去!”
沈鈺珠打賞瞭王媽,隨後收拾好東西後,帶著雲香朝著前院走去。
他們沈傢也在河邊搭建瞭花棚,今兒過去且瞧個熱鬧。
以往她是不愛這熱鬧的,不過今年不同。
陸嬰剛過門,對她的親事也關心一些。
府裡頭女孩子們的親事都是當傢主母照應。
從今兒陸嬰給她做衣服,到這些日子旁敲側擊和父親提起瞭她的親事。
新夫人怕是想要給她好好物色一個。
沈鈺珠猛地腦子裡鉆出來陸明哲那張俊朗非凡的臉,隨後苦笑瞭出來。
其實讓陸嬰幫她物色一個靠譜的,她早早嫁瞭,也省的惹上不該惹的人。
沈鈺珠帶著丫鬟走出沈府的大門,大門口停著三輛馬車。
馬車外面也別著花枝,裝飾的分外熱鬧。
沈鈺珠先走到第一輛馬車邊,沖母親和父親行禮問候。
沈嘯文的臉色還算好看,板著臉吩咐瞭幾句。
陸嬰卻是沖沈鈺珠低聲道“珠兒,一會兒到瞭詩會上,你眼睛擦亮一些。”
沈鈺珠一愣。
陸嬰雖然是她的繼母,可也比她大不瞭太多歲。
她又是個性子歡脫的,此番用帕子捂著唇壓低瞭聲音道“你且瞧著哪傢兒郎順眼一些,和母親說。母親定給你弄來做女婿!”
沈鈺珠臉色騰地一下子紅瞭,忙岔開話頭說瞭些別的,離開這個有毒的女人。
她轉過身準備上最中間的那輛馬車,不想沈知書搶上一步擋在瞭她的面前。
自從趙氏被送到莊子上,沈知書倒像是真的病瞭一樣,將自己關在院子裡。
每天也不來陸嬰這邊請安,陸嬰也不想看她那張半死不活的臉。
今兒沈傢二小姐再怎麼堵氣,也不會和自己的姻緣過不去。
她穿瞭一件淺紅色紗裙,外面罩著一件鑲金絲花紋邊兒的嫩荷色外衫。
嬌嬌弱弱站在那裡,一點艷紅,令人生出幾分憐惜來。
事關她的親事,她的前程,沈知書自然不肯錯過百花節。
沈知書死死盯著沈鈺珠身上的新衣,嫉妒的要死。
都是沈傢的女兒,陸嬰這個賤人隻給她做瞭兩套新衣,給沈鈺珠卻從翠韻齋定制。
沈知書咬著牙冷冷笑道“一傢人,兩樣看,這是當傢主母的做派?”
沈鈺珠的眉頭狠狠蹙瞭起來,冷冷看著面前的沈知書。
不管是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