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嬰抬眸定定看著沈鈺珠。
眼底帶著幾分哀傷,狠狠刺瞭沈鈺珠的眼眸。
陸嬰苦笑道“我自從進瞭沈府,雖然時間短暫,自認為沒有做過對不住沈傢的事情。”
“我扶持夫君,照顧沈傢的子弟,老夫人那邊也沒有失瞭禮數。”
“即便是被我攆到莊子上的趙氏,那也是她挑釁我在前,我才去處置她的!”
“她在莊子上的吃穿用度,我也沒有虧瞭她。”
沈鈺珠微微垂首,眼眸間掠過一抹苦澀道“母親宅心仁厚,隻是有些人根本不懂得好賴。”
“是誰?”陸嬰抬眸看著沈鈺珠。
沈鈺珠看著她身子弱,本不想將這件事情馬上告訴她。
畢竟當傢主母被自傢的庶子設局陷害,一般人難以接受的。
不過她既然問出來,她也不能再瞞著她瞭。
沈鈺珠從袖子裡拿出瞭一張皺巴巴的雪紙,上面是那個刺客寫的歪歪扭扭的供詞,還摁瞭一個指印。
她將雪紙交給瞭陸嬰。
陸嬰眉頭一蹙,接瞭過去,垂眸看去。
頓時臉色微變,眸色變瞭幾變。
驚訝,憤怒,無力……
“母親,我之前和您說過,沈傢有些人的胃口很大,一般的小恩小惠填不飽的。”
她猛地抬眸看著陸嬰“母親準備怎麼辦?”
沈鈺珠看著陸嬰手中緊緊捏著的供詞道“現在將狀子交給知州大人,或是去京城打官司,都能讓他吃不瞭兜著走。”
“不過母親打這個官司的時候,最好是先和父親和離!不然這事兒成不瞭!”
沈鈺珠定定看著陸嬰的表情。
她其實之前沒有將供詞交給陸嬰,還有一樁考量。
沈知禮做下的事兒,單他一個人砍頭倒也罷瞭。
可他想要害死的是有誥命在身的翁城縣主,皇上若是真的追究下來。
整個沈傢勢必要給出一個說法的,輕則沈嘯文罷官革職,重則沈傢的其他子弟也要受牽扯,甚至是重刑。
到時候別說是沈知禮,即便是沈鈺珠身為沈傢的一份子也要跟著受累。
沈鈺珠是有私心的,不過這件事情她必須得交給陸嬰決斷。
陸嬰許久都沒有說話,沈鈺珠靜靜等在一邊。
屋角的沙漏,沙子一點點的落下,靜寂無聲,卻又時光流逝。
許久,陸嬰緩緩握著沈鈺珠的手道“我有些累瞭!”
沈鈺珠忙將她扶著重新躺好,幫她蓋上瞭被子。
那一瞬間,她心頭安寧瞭下來。
她賭陸嬰的善良,到底還是賭贏瞭。
可是這件事情,她不想就這麼不瞭瞭之。
“母親,若是想要出這口惡氣也不是沒有辦法。”
沈鈺珠起身將陸嬰身上的被角按瞭按。
陸嬰本來已經微微閉上瞭的眼眸,猛地睜開,看向瞭沈鈺珠。
她眼底有恨,怎麼可能沒有恨?
她堂堂陸傢金枝玉葉的女子,有誥命在身的翁城縣主,高貴的通判夫人。
卻被一群粗鄙的,下三濫的臟污漢子團團圍住,將她的頭發打散,身上的衣服都被剝去一半兒?
她心頭恨毒瞭的。
她以後如何在雲州城立足,她的臉面往哪裡擱?
隻是她雖然恨沈知禮的狠毒,恨沈嘯文的薄涼,卻不能拿整個沈傢出氣,畢竟還有沈鈺珠的幾分薄面。
如今聽沈鈺珠這般一說,她忙抬起頭看向瞭沈鈺珠。
沈鈺珠緩緩俯身,湊到瞭陸嬰的耳邊壓低瞭聲音說瞭一句話。
陸嬰眼底一亮,忙要起身,卻被沈鈺珠壓住瞭胳膊。
“母親,此間事情緩緩圖之,您還是先將傷養好。”
陸嬰點瞭點頭,等她養好傷再說。
又過瞭三天,陸嬰已經完全能下床走動瞭。
她的臉色也漸漸恢復瞭幾分。
她能走動的第一件事,便讓沈鈺珠扶著她去隔壁東側院的屋子裡看望沈知儀。
陸嬰和沈鈺珠剛走到隔壁院子裡,卻看到幾個小廝鬧哄哄聚在暖閣的門口。
“你們這是做什麼?”陸嬰一愣,忙疾走瞭幾步。
為首的正是之前沈鈺珠派到沈知儀身邊的李恒。
李恒忙上前一步沖陸嬰和沈鈺珠行禮。
“回夫人,回大小姐的話兒!大少爺剛剛醒來,便急著要回沈記米鋪!”
“小的這邊正在收拾,不想驚動瞭夫人和大小姐!”
“什麼?”陸嬰臉色瞬間一變,“他傷的那麼重,怎麼能隨便搬來搬去的?”
陸嬰忙走瞭暖閣,沈鈺珠緊走瞭幾步跟瞭過去。
兩人剛推開暖閣的門,就看到床榻上的沈知儀已經坐瞭起來。
估計起來的有些捉急,傷口又裂開瞭,將外面穿著的白色中衣也染紅瞭去。
“快躺下!不要命瞭嗎?”陸嬰疾步上前,一把將沈知儀按著重新躺在床榻上。
得虧沈知儀是小輩,可被陸嬰這般動作還是狠狠嚇瞭一跳,露出瞭幾分窘迫。
“叔母!”
“你躺下說!”陸嬰生氣瞭。
“來人,去請大夫!傷口都裂開瞭!你就不能好好養著嗎?”陸嬰臉色沉瞭下來。
沈知儀最講究禮法的一個人,看著長輩因他而生氣頓時不敢亂動。
“叔母,侄兒住在這裡不太合適!小傷而已,侄兒回沈記米鋪養傷也是好的。”
“什麼不合適?”陸嬰抬高瞭聲調,“你是沈傢大少爺,之前是被那些賤人攛掇著離開沈傢。”
“如今傷的這麼重,在自己傢裡養傷怎麼瞭?”
“王媽,傳我的令下去!馬上把歸雲亭那處院子收拾出來,給大少爺住!”
沈鈺珠猛地抬眸看向瞭陸嬰,眼底掠過一抹欣喜。
歸雲亭是之前沈知儀住過的地方,四周一片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