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州知州府王夫人的信兒剛隨著大少爺送回到瞭沈傢,陸嬰便急匆匆的安排瞭起來。
先是尋瞭雲州城一位可靠的貴夫人做合婚人,那貴婦和王夫人有幾分遠親關系。
接著找來喜媒準備去禹州說和,王夫人也來信說許府那邊已經找好瞭媒人。
先是沈傢這邊將沈鈺珠的生辰八字送過去,然後那邊合婚。
如果一切妥當,許傢那邊就會派人來雲州府正式上門提親。
許傢人對沈傢的這樁親事也是滿意的,其實主要看上瞭陸嬰背後陸傢在京城中的勢力。
沈傢這位合婚的主子是嫡長女,外公是隴西巨富,嫁妝一定不少。
盡管這一次沈傢出瞭這麼大的事兒,禹州那邊的人也略有所聞,可沈傢嫡女的條件也沒有差到哪裡去。
況且許傢的這位大少爺是個庶長子。
王夫人嫁到許傢多年未生育,後來沒辦法傢中長輩出面給自傢老爺抬瞭一位貴妾,生下瞭男孩兒。
雖然那個男孩子養在王夫人的身邊,到底身份不是嫡出。
現在王夫人又老來得子,那可是正兒八經的嫡子。
如今一來二往,許茂山的親事也不是很好解決,高不成低不就。
後來沈知儀去瞭許傢做客,王夫人曉得瞭沈傢的意思,滿心歡喜忙應瞭下來。
現在兩傢都急急忙忙準備瞭起來,唯獨沈鈺珠躲在攬月閣裡,一陣陣的氣悶。
她擰著眉頭垂首看著面前莊子上的賬冊,怎麼看怎麼心煩。
啪的一聲,沈鈺珠將賬冊推到瞭一邊,仰起頭靠在瞭椅背上,輕輕揉著眉心。
許茂山到底是怎麼想的?
她覺得那一日在梅林間,她和他說的很清楚瞭。
即便不是個清高的讀書人,聽到她那樣說話,也該是有些自尊,定然不會答應這件事情的。
怎的現在變成瞭這個樣子?
沈鈺珠想要和陸嬰推掉這門親事,可看著她滿心歡喜,為她奔走忙碌的樣子。
她嘴巴裡拒絕的話愣是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攬月閣裡的這些小丫頭,此番也不敢多說什麼。
雖然整座府邸都為大小姐的親事準備著,唯獨大小姐看起來心事重重,難不成是沒看上許公子。
其實許公子這些日子也偶爾隨著大少爺來沈傢做客,這些丫頭偷偷瞧見瞭的。
長得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待人溫文爾雅,比雲州城那些不著調的公子哥兒不知道好多少倍。
幾個小丫頭也不敢勸什麼,大小姐的親事不是他們幾個有資格開解的。
突然暖閣外面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不一會兒茹蓉笑著走瞭進來。
“茹蓉姐姐來瞭,”雲香忙打起瞭簾子,將茹蓉迎瞭進來。
茹蓉同雲香笑瞭笑,繞過屏風沖坐在窗前的沈鈺珠福瞭福笑道“啟稟大小姐,夫人請大小姐去澄名苑一趟。”
沈鈺珠一愣。
茹蓉笑著解釋道“夫人從翠韻齋請瞭裁縫娘子,剛剛來瞭澄名苑要給大小姐量量身子。”
“還有新買來幾十匹緞子,讓您去挑挑。”
沈鈺珠心頭愣怔瞭一下,顯然這是給她做嫁衣瞭。
過瞭年,一開春的時候許茂山就要進京趕考,這一走便是半年的時間。
如果許茂山考中瞭進士科,就得留在京城裡應補官職,又不知道何時能回來。
若是要辦親事,就得在這之前辦瞭。
許茂山的年齡也不小瞭,沈鈺珠的年齡也夠嗆,兩個人說成瞭這門親,隻能在年前辦。
一切嫁衣,嫁妝之類的東西都要趕在這之前準備的妥妥帖帖才行。
沈鈺珠定瞭定神,心頭終於下定瞭決心。
不能由著這件事情發展下去瞭,不然以後真的陰差陽錯嫁瞭人,自己行事就不太方便瞭。
嫁做人婦,還要去禹州和公婆生活在一起,更是距離京城遠瞭幾分,何年何月才能查清楚母親的死因?
縱然許茂山金榜題名,中瞭進士,短時間內也不可能留在京城。
還要被派到其他地方做官,自己也得跟著去。
以後真的想去京城,就得等到許茂山熬到京官這個地步。
自己的父親沈嘯文熬瞭二十年也沒有做成京官,許茂山不知道要熬多少年。
沈鈺珠的眸色一閃,她從來不會將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別人的身上。
她的命運,她得自個兒掌控在掌心中。
沈鈺珠下定瞭決心,倒是心頭不那麼煩亂瞭。
既然許茂山不願和雙親說清楚,那她便和自己的母親說清楚罷瞭。
雖然心頭有些過意不去,陸嬰可能也會惱瞭她,但隻能如此瞭。
沈鈺珠起身換瞭衣裳,帶著雲香去瞭澄名苑。
剛站定在門口,就瞧著澄名苑的院門進進出出好不熱鬧。
這才是到瞭問名的地步,母親鬧得陣仗這麼大,感覺像是這親事已經百分百成瞭的。
沈鈺珠腳下的步子頓瞭頓,提著裙角邁步跨過瞭門檻兒,朝著正屋走去。
剛走進正門,沈鈺珠被眼前的景象狠狠嚇瞭一跳。
堂屋正中的桌子上滿滿當當放著各色的錦緞,甚至還有極其罕見的屬錦。
顏色鮮艷多以粉色,桃紅,緋色,淡紫色為主,一看是給她做衣服用的。
另一邊的八仙桌子是臨時從庫房裡取出來的,上面一排各種各樣的楠木盒子,盒子裡奪目耀眼各種寶石。
這些寶石都沒有雕琢過,估計做頭面首飾用的,以紅寶石為主。
還有一些盒子堆放得滿滿當當的,也不知道母親從哪兒弄來的好東西,顯然是在給她準備嫁妝。
沈鈺珠的心頭微微一頓,之前鼓起來的勇氣稍稍有些泄去瞭幾分。
其實陸嬰僅僅是她的繼母而已,完全沒必要對她這麼好,她若是不領情當真是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