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素來是個魚目混雜,卻又熱鬧到極點的地方。
今天尤甚,天空上飄著莫名其妙的燈籠。
河邊,賭場,煙花柳巷,勾欄瓦子裡的人紛紛走瞭出來抬頭觀看,眼看著街頭的人越來越多。
“少夫人請!”千山牽過一匹馬,將沈鈺珠扶瞭上去。
他之前看到這裡的詭異之處,將天上的燈籠射下來一隻,一看上面竟然寫著一個慕字。
頓時明瞭,忙帶著人趕瞭過來。
藏著少夫人的那個奸人,著實的狡詐。
之前永寧候府傳來少夫人上吊殉情的消息後,他們所有人都驚呆瞭去。
雲香和張媽趕過來告訴他,少夫人消失瞭,沒有殉情。
千山那一瞬間想死的心都有瞭,世子爺走的時候吩咐他一定要保護好少夫人。
不想他派瞭那麼多的人守著墨韻堂,活生生一個大活人,就這麼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瞭?
天機門忙兵分兩路,一路他千山帶著繼續在京城裡尋找。
另一路出瞭京城,聯系各地天機門的堂口,一定要將少夫人找出來。
如今世子爺一死,天機門亂成瞭一團,又出瞭這麼一檔子事兒。
千山幾乎要羞愧自殺瞭。
此番終於有瞭消息,他忙騎著馬帶著人便朝著這邊撲瞭過來,連一輛馬車也沒有準備。
沈鈺珠此時已經是筋疲力盡,隻得緊緊抓著馬匹上的韁繩,整個人趴在瞭馬背上。
“長公子!在那邊!”
又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踏碎瞭夜色的寧靜。
沈鈺珠趴在馬背上,倒是看得真切。
她現在已經跟著千山逃離瞭囚著她的這處院子,此時她才看清楚,這一處院子其實距離繁華熱鬧的街頭很近。
越是如此,天機門的人都想不到,誰膽子這麼大,在臨街的院子裡拘著永寧候府據說殉情的世子妃。
沈鈺珠遠遠便看到騎著馬狂奔而來的陸明哲,他身上的官袍還沒有來得及換下來。
就這樣快馬狂奔將四周的人群撞得人仰馬翻,他貌似什麼都顧不上瞭,隻想要抓住沈鈺珠這個騙得他好慘的小騙子。
他似乎也發現瞭沈鈺珠的蹤跡,打馬朝著這邊趕來。
“千山,扶我下來!!”
沈鈺珠低吼道。
千山瞬間明白瞭少夫人的意思。
這樣騎著馬,雖然快,可是目標太大。
陸明哲既然能想出這種招數將少夫人關起來,自然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他來得急切,天機門的人也帶的不多,一旦被陸明哲截住道兒,怕是少夫人再沒有機會瞭。
他忙抬起手將沈鈺珠從馬背上扶瞭下來。
“快!朝那邊走!”沈鈺珠指向瞭人群最密集的河邊。
城南河邊不光河面上停靠著上百艘花船,河岸上更是酒樓,茶樓,賭坊混在一起。
一旦藏進瞭這裡,別說是陸明哲,天上的神仙來找也得找些日子。
陸明哲顯然看出瞭沈鈺珠的意圖,他揮動馬鞭的速度更加快瞭幾分。
到底還是遲瞭一些,眼睜睜看著沈鈺珠融進瞭茫茫人海中。
他瘋瞭般的沖瞭過去,馬匹終於被人潮阻住。
他躍下馬背,揮起鞭子不停的抽打著擋道兒的人群。
陸明哲雙目赤紅,臉色煞白,像是地獄中來的鬼。
可再怎麼發瘋,握在掌心中的那個她,卻再也回不來瞭。
“長公子!長公子!!”
跟在他身後的那些陸傢的門客和心腹忙一擁而上將已經發瞭狂的陸明哲強行抱住,這事兒可不能這麼幹啊!
長公子現在可是大理寺寺丞,知法犯法,在大街上不分青紅皂白用鞭子抽打無辜的路人。
這事兒不好說也不好聽啊!
如今聖上正在憤怒煩惱的時候,自傢長公子若是惹出來什麼事兒,當真是給自己招災禍啊!
“長公子!冷靜!”
“長公子,您有什麼事兒,先回陸傢再慢慢籌謀!”
“咱傢大小姐剛剛亡故,陸傢正處在風口浪尖之上,您要是再惹出什麼來,該如何是好啊?”
陸明哲狂怒瘋癲的視線漸漸恢復瞭一絲清明,卻因為這清明,顯得寒徹骨。
四周的百姓都被陡然發瞭瘋的陸明哲給嚇壞瞭,紛紛向後退開。
固然街道上擁擠得很,可還是給陸明哲空出來一片地方,像是一個中空的圓。
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第一次體會到被人氣的頭暈目眩的感覺。
陸明哲抬眸發現瞭站在近處的一個孩童,手中攥著一隻河燈,像是沈鈺珠做的,估計這一隻做的不好,沒有完完全全放瞭起來。
燈飄到瞭半空中,就落瞭下來。
恰好不懂事的小童撿到瞭,不知道這可是祭奠死者的河燈,還以為是什麼有趣的玩具。
陸明哲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小童,隨後跌跌撞撞沖瞭過去,劈手將小童手中的燈搶瞭過來。
嗚哇!
小童被嚇哭瞭去。
站著一圈的陸傢門客們,一個個捂著眼睛,當真是沒眼看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