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兒從濟北王趙炎的嘴巴裡說瞭出來,狠狠刺進瞭沈鈺珠的耳膜中。
沈鈺珠不自禁身子微微顫抖瞭一下,手中短劍的劍鋒又在濟北王的眉心間落下一個血色印子。
趙炎死死盯著沈鈺珠的臉,唇角勾著一絲殘忍的笑。
“是,你現在定是不想承認我這個父親,恨不得殺瞭我。”
“可是你這一劍下去,讓你娘親九泉之下如何心安?”
“她的女兒弒父?這樣的重罪以後會下地獄的,永遠不得超生!”
“地獄?”沈鈺珠冷冷笑瞭出來,“我已經去過一次瞭。”
濟北王眸色一閃,眼前的沈鈺珠倒是讓他多瞭幾分敬佩。
這樣能忍,性子冷冽的女子,他還是很欣賞的。
濟北王看向瞭沈鈺珠隆起來的肚子“那麼你的孩子呢?”
沈鈺珠臉色終於變瞭。
濟北王苦笑道“你與我沒有什麼父女情深,甚至是充滿瞭恨意。”
“那麼你如何面對你肚子裡的孩子,如何又能不牽扯你的夫君慕世子?”
濟北王似乎抓住瞭沈鈺珠的軟肋,殘忍的將她的軟肋抽出來,血淋淋的展現給她看。
“你身為人母,以後怎麼教導你的兒子,他的外祖父死於他的娘親之手?”
“雖然我是個閑散王爺,可也是大周的王爺,你與慕世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若是死在瞭你的手中,給我陪葬的可不單單是你,而是你的夫君。”
濟北王笑瞭笑“你夫君現在的地位實在是微妙啊。”
“如今大周站在權力中心的傢族怕是隻有慕傢瞭吧?”
“你也聽過盛極而衰的道理吧?”
濟北王冷冷笑道“當年本王平柔然,征南詔,功勞也是大周數一數二的,那你看看現在為父的樣子?”
沈鈺珠心底微微發寒,其實不用濟北王在這裡絮絮叨叨的說這些。
當初沈鈺珠早已經預料到,慕修寒的實力實在是太強悍瞭,必然會引起上位者的忌憚。
那些人打壓慕修寒是遲早的事情。
沈鈺珠手中的軟劍緩緩落瞭下來,濟北王淡淡一笑,宛若剛才九死一生就是玩耍一般。
他慢條斯理的拿起瞭一邊的帕子,將額頭的血跡擦瞭擦,看向瞭重新坐瞭下來的沈鈺珠。
“鈺珠,你也是為人母的人,這脾氣以後得改改,用劍指著為父,可不是為人子女該做的事情。”
“雖然你我沒有正式相認,但是咱們私底下都清楚得很,你若是覺的委屈為父可以將你認回來。”
“不必,”沈鈺珠舉起手打住瞭濟北王的話頭,冷冷看著他“不必相認,那樣對我娘還有我都是一種羞辱。”
濟北王的臉色終於沉瞭下來,一貫淡定從容的神情,此時帶著幾分冷清霜色。
沈鈺珠抬起頭很認真的看向瞭濟北王,一字一頓道“況且你憑什麼就是我的父親?許是王爺又給別人亂當爹的癖好?”
趙炎的臉色刷得一下子變瞭,深邃的眼眸中隱隱浸著怒意,隨後像是極力掩飾住瞭什麼,重新換回來那一副寵辱不驚的從容。
不過他的這個神情變化雖然很快消散不見,可還是落在瞭沈鈺珠的眼眸中。
沈鈺珠的眉頭不露痕跡的挑瞭起來,迅速恢復如常。
濟北王挑高瞭聲音道“來人。”
站在竹樓外面的青衣少年聽到主人喚他,忙急匆匆走瞭進來,躬身行禮道“主子?”
“找一隻碗來,盛半碗清水。”
那青衣少年一愣,不曉得王爺這是要做什麼,忙應瞭一聲轉身走瞭出去。
不多時少年端著一隻紅漆木盤子走瞭進來,盤子裡放著一隻白玉雕琢的玉碗,碗裡面盛著半碗水,送到瞭濟北王的面前。
濟北王示意青衣少年將玉碗放在瞭面前的小幾上,隨後讓他退出去。
青衣少年總覺得今天的事情怪怪的,也不敢多想小心翼翼退瞭出去。
沈鈺珠看著濟北王這一套做下來,頓時明白瞭幾分。
滴血認親,這般俗套的事情居然有一天會輪到她的身上。
濟北王抽出瞭一把匕首,匕首從鑲嵌著寶石的刀鞘裡剛拔出來,登時寒光籠瞭一層,讓人心頭都生出幾分寒意來。
濟北王抬起手,袖子上用銀線繡的特殊花紋在陽光下閃爍著詭異的弧度。
他手起刀落,指尖被削出來一條細長的口子,一滴血落在瞭面前的玉碗中。
沈鈺珠眸色一閃,卻沒有接濟北王遞過來的匕首,而是拔下來頭發上的銀簪子,刺在瞭指尖。
一顆瑩然剔透的血珠落進瞭玉碗中。
她和濟北王都凝神看向瞭玉碗,這大概是沈鈺珠經歷過的最難堪的事情。
就在這一瞬間,她幾乎想要虔誠得祈求諸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