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顛簸,盡管斛律欽準備的是最好的馬車,走的也是官道,可雲昌公主還是撐不住。
中途又在一個鎮子上歇瞭幾天,這幾天是雲昌公主和斛律欽相處最美好的日子。
一個一見鐘情,心生憐惜。
一個感恩戴德,當做摯友。
斛律欽雖然是柔然的王子,卻很喜歡中原的漢傢文化。
雲昌公主更是一國公主,從小就被培養詩詞歌賦。
兩個人談詩論詞,竟是有些相見恨晚的感覺。
斛律欽那一瞬間覺得自己能不能再深入一些,直接告訴她自己就是她和親的夫君。
他甚至連她肚子裡的孩子也能容忍,隻要她能安安分分跟著他回大漠就行。
可雲昌公主急切地想要見到她情郎的樣子,徹底擊垮瞭斛律欽的這個念頭。
他越是喜歡她,越是一顆心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一樣,灼燒著他的理智讓他心頭漸漸生出一抹殺意來。
很快走走停停,到瞭京城的時候已經是秋意漸濃的時候瞭。
雲昌公主在郊外的一傢客棧裡拜別瞭斛律欽。
她換瞭一身男裝,不管斛律欽幫她怎麼改穿起來都有些寬大,越發顯得她身形嬌小瘦弱。
她沖斛律欽躬身福瞭福道“多謝公子這些日子的照顧,公子大恩,雲昌沒齒難忘。”
“殿下不必多禮,”斛律欽一路上同雲昌說話都很隨意,唯獨此時他的語調略顯生硬,似乎極力壓制著什麼。
這些異樣之色,雲昌也沒有多想,畢竟萍水相逢偶然相遇,人傢能做到此種地步已經絕對配得上漠北俠客的名號瞭。
“公子,雲昌告辭瞭!”雲昌公主最後沖斛律欽行禮後,轉身朝著客棧的門口走去。
“殿下,”身後斛律欽的聲音微微有些急促。
雲昌忙轉過身看向瞭已經變瞭臉色的斛律欽“公子?”
斛律欽的手微微有些發抖,還是藏在瞭自己的袖子裡淡淡道“你就這麼確定你那個情郎會在林子裡等你?”
雲昌一愣,卻笑瞭出來,眼底有光,那是那個人帶給她的光。
在她最暗無天日的時候,他給瞭她唯一的溫暖。
“他會的,我信他!”
斛律欽臉上暈染出的陰晴不定的表情漸漸僵在瞭那裡,他唇角滲出一絲寡淡莫名的笑容。
“那……祝殿下好運。”
雲昌笑瞭笑“多謝公子,告辭。”
她再也等不及,一顆心雀躍又焦灼。
前前後後快一個多月瞭,不知道重山哥哥有沒有等她?會不會出事兒?
她急匆匆來到瞭和陳重山約定的那一片林子裡,此時林蔭道上到處是枯黃的葉子。
厚厚疊瞭一層,踩在上面像是踩在瞭五彩斑斕的棉花上。
重山哥哥說林子深處有一座亭子,雖然年久失修,可在這片無名的林子裡,那一處涼亭是唯一的建築,很好找的。
而且就在這條林蔭小道的盡頭,雲昌都不用擔心自己會迷路,沿著這條小道走到底就是她幸福的終點。
雲昌加快瞭腳步終於看到瞭那一處涼亭,涼亭裡隱隱約約有個人等在那裡,穿著黑色大氅背對著她。
雲昌心頭一陣激動,幾乎是一路小跑到亭子前,突然她腳下的步子頓在瞭那裡。
她死死盯著那個穿著黑色大氅的背影,不是重山哥哥的背影,而是一個女人的挺直背影。
“不……不……”雲昌腳下的步子連連向後退去。
亭子裡的黑色身影緩緩轉瞭過來,是她的母妃寧妃。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
雲昌眼眸頓時瞪大瞭幾分,驚恐地看著自己的母妃,轉身想要逃走。
“抓住她!”寧妃的聲音冷冽至極,沒有一絲絲的溫度。
“母妃!兒臣求你瞭!母妃!母妃!您放過兒臣吧!”雲昌被林子裡走出來的皇傢護衛圍住。
她自知根本逃不脫,跪在瞭地上苦苦哀求。
寧妃快要被自己的這個蠢笨女兒氣死瞭的。
和一個護衛不清不楚就不說瞭,居然還敢逃走?
幸虧有人通風報信給她,讓她在這裡抓自己的女兒。
不然趕在和親大婚前,她根本就抓不到她。
到時候她如何同皇帝交代,將女兒教成瞭這個樣子,這件事情一旦被皇帝知道,她可能會在冷宮瞭此殘生。
不!她不能任由著這個丫頭胡來。
後宮從來都不是能夠隨意胡來的地方。
“雲昌,母妃也是為你好,陳重山已經被關瞭起來,他能不能活全看你聽不聽話?”
“母妃!”雲昌仰起頭定定看著自己的母妃,她的母妃和尋常母親不一樣,最是心狠手辣。
她從小跟在母妃身邊,見識瞭她太多的手段,此番她終究是將那些手段用在瞭她最愛的人身上。
雲昌嘴巴張瞭張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知道母妃說到做到。
“母妃,求你瞭,”雲昌公主緩緩趴在瞭地上給寧妃磕瞭一個頭,“求你不要殺他,求你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