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深入西涼內地,越走越是荒涼得令人感到心悸。
沿途都是半枯黃的梭梭樹,高大的胡楊林,此外幾乎是寸草不生的戈壁灘。
戈壁灘上此時緩緩走來一群向外逃荒的百姓,男女老少都有,餓得都脫瞭形兒。
可是剛走出沒幾步,突然被身後的馬蹄聲驚到,一個個瘋狂的朝前奔逃瞭起來。
“快跑啊!”
“府兵追來瞭!”
“可千萬不能被抓回去啊!”
那些老弱病殘幾乎將他們奔逃的能耐發揮到瞭最大的限度,已然是到瞭極限。
有個小女娃和她的爺爺稍微慢瞭半拍,被一塊兒大石頭絆倒瞭去。
後面追過來的府兵揚起瞭手中的長鞭,朝著那個衣衫襤褸的老人傢抽瞭過去。
“不要打我爺爺!不要打我爺爺!”
小女娃看起來雖然隻有八九歲的模樣,卻是再也顧不得什麼,直接沖到瞭爺爺的身邊,用她稚嫩的身體擋住瞭那一鞭子。
追來的府兵對上瞭小女娃清冷的大眼睛倒是微微一愣神,從來沒有見過膽子這麼大的女娃子。
居然敢瞪他,他頓時揮動起瞭手中的鞭子,朝著那個女娃子猛抽瞭下去。
不想那個女孩子被抽的血肉橫飛,愣是一聲沒吭,抽鞭子的府兵越發覺得像是見瞭鬼一樣。
“死丫頭!老子今兒抽不死你!”
“住手!”突然一個清列的聲音穿過瞭這紛亂的場面,直接刺瞭過來。
所有人都愣在瞭那裡,循著聲音看瞭過去,卻看到一個十三四歲騎著馬的少年緩緩行瞭過來。
少年長的分外俊美,修眉挺鼻,長身玉立,就像是這涼州戈壁上的胡楊,風骨無儔。
他穿著一襲繡著螭紋的玉色錦袍,墨色長發用一隻墨玉冠束在瞭頭頂。
身後跟著幾十個勁裝護衛,身上佩戴著梁王府的標識。
那些百姓一看,不禁眼底掠過一抹希望,居然是辰王。
辰王其實很有來頭,當年母親慕依依是大周第一世傢慕傢庶女,後來做瞭短短幾天的皇後便遇到瞭大變故,不得不帶著他和妹妹逃亡。
父親更是前朝太子趙軒,後來因為自己的舅父,慘死在登基那天。
他才是正兒八經的大周正統後裔,可惜那一年發生瞭太多的事情。
他的娘親為瞭保下他這一支血脈,主動求現在的皇帝承平帝趙塵,請求自貶到涼州,給他封瞭個辰王。
雖然他是辰王,可卻是被涼州當地的地頭蛇節度使張政架空瞭權利。
他除瞭一個辰王的名號,和幾千畝賴以生存的封地之外,整個涼州實際的統治者便是張政。
涼州距離朝廷實在是太遠瞭,承平帝也以為將辰王流放在這荒山野嶺,對他也不是很在意瞭。
張政更是天高皇帝遠,對於大周的統治漸漸有些割據之意。
節度使都有自己的兵權,張政也組建瞭自己的軍隊,便是府兵。
他利用府兵鎮壓涼州百姓,增加賦稅,征發徭役,百姓苦不堪言。
張政甚至在一次酒後還調戲慕依依,畢竟慕依依年輕的時候可是大周第一美人,又做過先皇後,張政言辭間頗有些不尊敬。
本來辰王該是涼州王,現在張政倒是成瞭真正的涼州王,辰王的處境越來越微妙瞭起來。
如今更讓辰王難以忍受的事情便是,這廝居然要強娶他的妹妹朝陽郡主。
朝陽郡主與他是雙生子龍鳳胎,正是剛剛長成,不想被大她二十多歲的老畜牲盯上瞭。
此時得瞭母親的消息,趙宏宸快馬加鞭朝著自己的封地趕瞭回來,路上居然遇到瞭張政的府兵正在欺壓百姓,他實在是忍不住才插手此事。
張政不光欺壓他們幾個孤兒寡母,還欺壓涼州境內的百姓。
涼州百姓不堪沉重的賦稅,紛紛想要逃離,這些府兵就卡在瞭入關的這條山谷。
逃亡的人一但被抓到,不是活生生被打死,就是變成張政的奴隸,生不如死。
此時眼看著那個老人和小女娃要被活生生打死,趙宏宸忙騎著馬過來將人救下。
那些府兵雖然瞧不起這位長得比女人還美的王爺,可人傢畢竟是王爺,當下也不敢再打瞭。
“他們犯瞭什麼罪,你們居然這般下死手?”趙宏宸臉色微微漲紅,氣得不輕。
看到少年這個樣子,那些兵痞們自然輕視之心更濃烈瞭幾分。
也不知道是不是從小就沒瞭父親的緣故,還是慕依依過分寵溺自己的一雙兒女。
兩個孩子都給她養的膽子比較小,說話文鄒鄒的,即便是與人生氣倒是自己先臉紅瞭。
為此慕依依也沒有絲毫的辦法,尤其是這個兒子,文弱俊秀像個羞澀的姑娘。
全然沒有半點兒他父親當年的殺伐果決,遇到事情也是優柔寡斷。
慕依依便讓他去涼州周圍的地方遊歷,長長見識,練練膽子。
不想還是沒有什麼長進,她也有些絕望瞭,便讓這個孩子回到封地來